空氣中，傳來了幾聲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細微，幾不可聞。
彷彿是從遠處緩緩走來。
那腳步聲整齊劃一，似乎極有規律。
可片刻之後，卻又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林尋聽著空氣中的聲音，皺了皺眉。
而外面的嘈雜聲，也終於消失了。
李憶昔拉了拉女孩的袖子，小聲說道：“王建鋼，你小聲一點。”
擁有著極為硬朗名字的短髮女孩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
“不好意思……實在沒忍住……”
而另一邊，白飄則繼續說著那個故事。
“從前有一隻小豬。”
“它和其他小豬一樣，都生活在豬圈裡。”
“豬圈有大有小，有富麗堂皇的有貧困簡陋的……各種各樣的豬圈都有。”
“這些豬從生下來，肉體裡就帶著一種無法掩蓋的臭味。”
“這種臭味讓這些小豬仔無法適應大自然。”
“小豬每天都會被分配到各種各樣的豬圈裡。”
“它唯一的任務，就是吃！”
“但是豬圈裡，不是隻有它一隻豬。”
“還有其他很多很多豬。”
“所有的豬，都絞盡腦汁去吃那些為數不多的紅色飼料。”
“那些紅色飼料，有著祛除豬肉臭味的功效。”
“只要吃下十一次，臭味就會徹底消除了！”
“小豬身上沒有了臭味，就能適應大自然的環境。”
“那個時候，就會有人開啟豬圈的大門，放小豬自由！”
“但豬從豬圈裡出來後，就不再是豬，而變成了一隻猴子幼崽，從母猴子肚子裡孕育。”
“小豬，將會變成猴子。”
臭味？
紅色飼料？
小豬？
豬圈？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雖然到現在為止，剩下的玩家多是聰明的玩家。
他們知道白飄口中的豬，並不是豬。
但到底這所謂的豬，到底是什麼，他們並不知道。
可林尋聽了這個故事後，卻不禁皺了皺眉。
——因為，他知道這所謂的豬，究竟是什麼。
那分明是鬼物轉生為人的過程！
其他玩家並不懂鬼語，看不懂鬼物所發的彈幕。
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鬼物害人的動機。
他們只能猜測其中的緣由，以及猜想些不著邊際的推測。
但林尋，卻從白飄的話裡，察覺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鬼物的想要成為人，要將自己身體裡“屬於鬼物的某些東西”，一點點洗去。
經過十一次洗練之後，鬼物將脫胎換骨，獲得重生為人的機會。
那時候，三位運營將會開啟人間大門。
鬼物成為人過程，是投胎成人的過程。
他們將會失去一切過往的記憶，成為一張美好的白紙。
所有的一切，都會在投胎過程中全部洗練。
鬼物，會重生成人，真正的人！
而白飄的故事，還在繼續。
“然後有一天，豬圈裡卻誕生出了一隻豬八戒。”
“豬八戒，也想出去。”
“但是豬圈裡是不允許豬八戒出去的。”
“於是豬八戒偽裝成了一隻小豬仔。”
“在主人將豬圈門開啟的時候，它從門裡面溜了出去。”
“它在大自然裡過得很開心，但主人卻很生氣。”
“主人將它抓回來後，碎屍萬段，剁成肉泥，以儆效尤！”
白飄說完這句話後，現在傳來了倒抽冷氣的聲音。
本以為，是一個童話故事。
可故事的最後，還是變成了恐怖故事。
一開始的故事有多有趣多幼稚，後面的故事就有多駭人多驚悚。
一開始調笑這個故事的人。
到最後，就止住了臉上的笑意。
他們甚至面面相覷……
為什麼一個童話故事的後面，會成為這樣呢？
人的腦子和人的嘴，本來就不生在一處。
嘴在腦子之前。
有時候，嘴會快人一步。
人群裡有人突然問道：“小豬們想要去豬圈之外，為什麼一定要等主人開門，它們不能自己逃出去嗎？”
白飄的眼神，緩緩移向那個說話的人。
李憶昔揪著王建鋼的袖子，有些擔憂。
雖然她不知這份擔憂因何而起，可內心的擔憂，卻隱隱擴大著……
王建鋼並不是傻子。
她是屬於心直口快的那一類人。
但她並不傻。
她說話的時候，低著頭，不讓白飄看到她的口型。
此時院落裡玩家眾多，人多口雜，誰知道這句話，是誰說出來的呢？
可白飄的眼神，卻彷彿某種精妙的儀器一般，瞬間鎖定了王建鋼的身影。
她微笑著回答道：“第一，小豬們對主人是感恩的，如果沒有主人的飼養，小豬們是會死的！”
“第二，大門太牢固，只有主人才能將牢門開啟。”
“第三，豬圈的生活並沒有太辛苦，而豬圈外的世界和豬圈裡的世界，本質上沒有區別，甚至有不少小豬選擇永遠留在豬圈裡。”
隨著這個問題的回答。
玩家們竟爭先恐後開始提問。
一個反差巨大的故事。
一個與遊戲本質有關的故事。
還有一個溫和有禮，不像其他鬼物那般凶神惡煞的遊戲講述人。
勢必會引起這些連鎖的反應。
看著院子裡此起彼伏的詢問聲，白飄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放肆……
顯然，屋子裡的三個人，也不是沒有問題。
黎尾幾次三番想要詢問。
可都被林尋阻止了。
白飄如此細心且溫柔地回答著諸位玩家的問題。
她彷彿一個誨人不倦的老師，如此認真地講述著課程，沒有一絲懈怠和猶豫。
而隨著白飄的話語，外面的腳步聲，卻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重到院子裡的玩家都無法忽視的地步。
“噓！”
有人噓了一聲。
“什麼聲音？”
“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有腳步聲？”
小院子竊竊私語的聲音驟然停下。
他們一個個豎起耳朵，傾聽著空氣中傳來的腳步聲。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一種越發不祥的預感，在李憶昔心中擴大……蔓延……
突然，門從外面被人開啟！
一個鬼差站在農家小院之外。
鬼差身穿黑白相間的衙役服，面如惡鬼，舌頭猩紅狹長，左手拿著鐵鏈，右手拿著哭喪棒。
頭上帶著高厚紙帽，上書四個大字：“你也來了！”
白飄掃視了一眼小院中的玩家。
她輕飄飄說道：“現在，故事正式結束！”
話音剛落，無數鎖鏈從天而降，套在幾個玩家的脖子上……
（感謝妤妤愛蹦噠的禮物，老闆牛逼！新年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