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九死了。
她的身體，彷彿被放入液壓機下的豬肉一樣。
逐漸化成了一堆肉泥。
骨骼、肌肉、面板、血液……爆裂開來……
火熱的液體濺射在周圍人的身上。
液體裡，還帶著無數的固體……
血腥味、臭味，還有某種讓人難以形容的味道瞬間瀰漫在林家破屋面前。
原本骯髒的牆壁上，開出了一朵紅色的花……
劉昊手裡拿著李九九的手。
他瞪大著眼睛，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許久之後，他的手，才微微鬆開。
“吧嗒……”
斷手掉在了地上。
劉昊身上灼熱的血液，也逐漸冰冷了下來……
黏在劉昊身上的肉塊，不斷落下。
“吧嗒……”
“吧嗒……”
“吧嗒……”
劉昊捂著胸口，幾乎無法呼吸。
彷彿有無數尖刀刺穿了他的心臟，那無形的痛楚，讓劉昊幾乎死去！
“劉昊！沒事的！”
“李九九是活人進入遊戲！”
“官方有說過的，活人玩家進入遊戲，等於有第二條生命！”
黃海站在遠處，對著劉昊喊道。
其實，他在李九九爆開的一瞬間，就想要逃跑。
但是，他忍住了。
不是因為他有多善良勇敢。
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個人在驚悚遊戲裡，是活不下去的。
黃海在剛剛進入遊戲的時候，或許對遊戲就帶著輕慢。
畢竟在劇情方面，他一直都自己的心得見解。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遊戲裡能夠如魚得水。
可隨著遊戲一天天的過去。
黃海越發明白一件事。
遊戲裡，僅靠他一個人，是無法過關的。
而遊戲的劇情水平，比他高很多。
驚悚遊戲的世界，不是現世的世界。
不是他無法理解的劇情，就不是好劇情。
在這個世界裡，他無法理解劇情，就該死！
當意識到這件事情後，黃海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悟。
要麼適應遊戲，要麼，就死！
黃海的固有想法無法改變，他知道自己無法適應遊戲。
但是，他又不想死。
所以，他只能選擇和別人組隊，由別人來適應遊戲，而後帶著他過關。
可現在，他所選擇的“別人”，卻在他眼前化作一灘爛泥……
當劉昊聽到黃海的話語後，他的眼中，生出一道希望的光。
隨著話音剛落。
那無數白色的手中，徒然出了一張雪白的臉。
——那是，李九九的臉。
一開始是臉。
後面是脖子。
然後，是身體。
再是，手。
而後，是腳。
……
李九九的軀體，在那片白手的海洋之中，若隱若現。
“九九！”
“九九！”
劉昊呼喊著李九九的名字。
可下一秒，他卻察覺出一絲異樣。
李九九的頭顱，出現在牆壁中間。
她的身體，出現在牆壁左上方。
她的雙手，出現在牆壁右上方。
她的腳，出現在牆壁正上方。
她的驅趕在努力朝著一個地方靠近，想要拼湊出一個完整的肉體。
可白手的海洋，卻撕扯著李九九的軀體。
李九九的軀體，宛如漂浮在海洋上的殘骸一般。
只出現了幾秒鐘，就瞬間消失了。
而當李九九的軀幹消失的一瞬間，牆壁上長出的無數白手，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唯有牆壁上的紅色，證明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看來，林家破屋的防禦機制，打擾了李九九的再生啊……”
“雖然遊戲確實規定活人玩家有一次復活的機會。”
“但顯然，李九九復活的地方……不好，非常不好。”
陳行之宛如看好戲一般，如此戲謔且無奈地看著劉昊。
劉昊猛地揪住了陳行之的領子。
他的眼中，滿是兇狠殺氣。
那模樣，彷彿一隻凌厲的豹子。
陳行之看著劉昊一副殺氣勃勃的樣子，可臉上的笑意，依舊不減。
“你想做什麼？”
劉昊惡狠狠地回答：“殺了你！”
陳行之歪了歪頭：“為什麼？”
劉昊滿懷怨恨說道：“你殺了九九！是你殺了她！”
當陳行之聽到劉昊這句話的瞬間，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尖酸且冷漠的微笑。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你果然是這樣想的。”
“看到心愛的人死在你面前，你不好受吧。”
“人就是這樣，喜歡找出一個和自己無關的原因，然後死命相信。”
“彷彿那個原因，就是造成結果的罪魁禍首！”
劉昊漲紅了眼睛，死死盯著陳行之。
他語氣之中，滿是怨毒！
“難道不是嗎？”
“難道不是你殺了九九嗎？”
“難道不是你把她推到了林家破屋邊上，才導致林家破屋觸發了防禦機制嗎？”
劉昊字字血淚，聲聲悲傷。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對陳行之的控訴。
可是聽在陳行之耳朵裡，卻彷彿是一個無聊的笑話。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難怪你會這麼想。”
“你這麼想，心裡會舒服很多吧……”
“可你自己，不也是殺死李九九的兇手嗎？”
一瞬之間，陳行之的語氣，瞬間變了。
他帶著鄙夷與痛快，還有的，是一種劉昊無法說清楚的情感。
“你為什麼不救李九九呢？”
“她明明就在你面前，不是嗎？”
“是我把她推向林家破屋的，可是，你沒有救她的機會嗎？”
“不！你有！”
“你明明有救她的機會，但是，你沒有救他？”
“為什麼？”
陳行之就這麼面對面，看著眼前的劉昊。
劉昊的眼神，從滿懷殺氣，變得迷茫，從迷茫變得愧疚，從愧疚，變得疑惑……
他彷彿在認真思考陳行之的話。
他很想反駁陳行之，卻又無從反駁。
“我只是……我只是……”
劉昊想要說些什麼。
可他只是一個笨嘴拙舌的程式設計師，而不是一個善於蠱惑人心的組織頭目。
劉昊知道陳行之說的不對。
但他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劉昊緩緩鬆開了陳行之的領口。
他茫然地看著陳行之。
而這時候，陳行之，給了他答案。
“其實，你有什麼錯呢？”
“這是驚悚遊戲的世界。”
“驚悚遊戲的世界裡，背叛和自私才是唯一活下去的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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