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歪著頭,看著林尋。
“你一共出現在兩個場景裡。”
“兩個完全不相干的劇情,你卻能說出這些東西……”
“某種意義上來說,你還真是厲害……”
林尋翻了個白眼。
“不相干?”
“唬誰呢?”
“冥岸所編寫的劇情,怎麼有所謂不相干的劇情呢?”
“所有的細節,都是有用的。”
“哪怕是你的出現,也是有用的。”
“比如第二個場景裡,你的出現。”
那個時候,林尋作為大小便失禁,半身癱瘓的女兒躺在床上。
當黎尾離開這個場景後,林尋就可以動了。
陸明出現,與林尋之間打了個嘴炮。
“你彷彿是因為無聊才出現的。”
“可現在想想,並不是……”
“我起身和你聊天,並不是因為我所在的場景故事結束。”
“那故事,其實還在繼續!”
“我所扮演的,明明是個大小便失禁,半身癱瘓的女兒,可為什麼,我在黎尾離開後,卻可以動了?”
“你想要讓我忽視這個細節。”
“可惜,我總是會讓你失望的。”
“也就是說,我扮演的,是一個假裝自己大小便失禁,假裝自己半身癱瘓的女兒。”
“我為什麼要假裝?”
“我為什麼要在黎尾這個‘母親’面前,裝成這個樣子呢?”
話說到這裡,林尋突然戛然而止。
他猛地回頭,看向陸明。
陸明推了推自己臉上的金絲眼鏡。
直到現在為之,陸明的表情,還是淡然且冷漠的。
因為他知道,林尋的“戲份”就到此為止了。
後面的故事,是屬於黎尾的故事。
而現在的黎尾,因為洛凜的事,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人的思想,是如此容易崩壞。
只要抓住她心裡最重要的一個點,加以施壓,就會像雪崩一樣,瞬間傾覆……
因為沒有經歷後面的故事,林尋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的。
——按理說,應該是這樣。
而此時的林尋,卻輕輕拍了拍陸明的肩膀。
“真是……謝謝你啊……”
對林尋這莫名其妙的感謝,陸明顯得侷促且不解。
“你感謝我?”
“為什麼?”
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彷彿有些疑惑,又彷彿非常滿意林尋的回答。
“其實在我進入後山後,你就一直在向我暗示什麼東西。”
“當然,我雖然並不怎麼聰明,但我還是讀懂了你的暗示。”
“有你和願神的存在,這會是一個怎麼樣的故事呢?”
“你說……這個故事,會不會是我經歷的第二個副本的變種翻版呢?”
林尋彷彿挑釁,又彷彿試探一般問道。
陸明挑了挑眉。
“我怎麼會知道……”
他的嘴角邊,溢位一絲滿意的微笑。
雖然容顏崩壞,臉上的五官都是亂七八糟的。
但不得不承認,陸明的從容不迫,還是讓人覺得如此優雅。
那是一種,不看臉的恐怖優雅。
是從他骨子裡,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林尋拍了拍陸明的肩膀。
“好在,我經歷過第二個遊戲。”
“第二個以你和願神為中心的遊戲。”
“而且,我找到了遊戲的本質。”
“如果我沒有經歷過鬼校的副本,那我現在一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但世上,沒有所謂的如果。”
“我經歷過遊戲,我得知了遊戲的真相。”
“如果將鬼校的副本真相,代入到這個小副本里,會怎麼樣呢?”
十三隻渡鴉,站在黑色神廟之上。
血紅的眼睛,看著這混沌的天地。
七個玩家站在那裡,或崩潰,或大哭,或寂靜,或沉默。
卻唯有一個人,站在那裡栩栩如生,如此快意地講述著故事的結局。
在這片的恐怖的環境中,他彷彿遊刃有餘,如魚得水。
他是爛片編劇。
他的夢想,是寫出國內最好的鬼片。
他的名字,叫做林尋。
“按理來說,改編比原創劇本容易。”
“因為珠玉在前,只要不做出太奇葩的操作,劇情上都不會出現太大問題。”
“但有一個令人難以啟齒的問題,編劇的自尊心。”
“珠玉在前,就想青出於藍。”
“所以才會對原作做出一些令人窒息的刪改。”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因為編劇們知道,如果與原著相似的話,那要他們這群編劇做什麼呢?”
“正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做出一些奇怪的刪減。”
“但,如果是原作者變成編劇,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
“而副本里,也是一樣的。”
“冥岸就是副本的原作者。”
“這個小副本,既是原副本的改變。”
“將鬼校副本的劇情套用到這個副本里的話,那很多事情,就可以想通了。”
“如果我沒經歷過第二個副本,我一定猜不到。”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說到這裡,林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勝利者的微笑。
他驟然看向陸明。
“所以,我是這個故事裡最終的兇手,是嗎?”
那一瞬間,陸明臉上的表情,只剩下微笑。
他推了推自己臉上的金絲眼鏡,然後朝林尋拍了拍手:“你還真是,從來不讓人失望呢……”
林尋沒有理會陸明的讚揚。
他只是淡淡說道:“輪迴、愛恨、母親、眷戀……”
“如果將第二個副本的劇情套用到這個副本里。”
“那我大約能猜出一點東西來了。”
“比如,我這個角色,恨著黎尾。”
“如果真的有願神存在,我會怎麼做呢?”
“我希望黎尾一輩子痛苦,我要做的,是什麼呢?”
“俗話說的好,兒女,是母親一輩子的債。”
“如果我真的如此怨恨一個人的話,我一定會投胎成為她的孩子。”
“我假裝成一個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的孩子。”
“我會像一隻吸血的蚊子一樣,永遠叮在她的身上。”
“我要吸她一輩子的血。”
“我要讓她永遠痛苦。”
“這麼一想,所有的故事,似乎都能講通了。”
“我明明是個正常能行走的人,我卻裝作一個癱子,陪在黎尾身邊。”
“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恨。”
“故事的最後,是我,將戰朗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