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凜歪著頭，看著林尋。
面無表情的臉上，竟又露出一絲淺淡的微笑。
“你之所以需要問我，是你想不到原因。”
“因為你想不到原因，所以才需要從我身上得到結果。”
“而我非常清楚明白一件事。”
“這個副本里，玩家是不能傷害玩家的。”
“你能對我怎麼樣呢？”
“只是恐嚇威脅，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洛凜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為他知道遊戲的規則。
在進入遊戲之前，官方儘可能將他們總結出的規則以各種形式傳播。
雖然並非每一條規則都對，但至少，這條規則是沒有錯的。
林尋微微一笑：“玩家不能傷害玩家？”
“那是當然，否則，遊戲怎麼能進行得下去呢？”
“但是你要知道，我們現在所在的遊戲，是一個驚悚直播類的遊戲。”
“這個遊戲，是會直接傳播到現實世界裡的。”
“我不需要傷害你。”
“我只需要做一些小動作。”
“比如，讓你趴在地上，學狗叫。”
“再比如，剝掉你的衣服，讓你在遊戲裡裸奔。”
“在不傷害身體的情況下，所謂的方法，其實有很多很多。”
洛凜皺了皺眉。
他如冰似雪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可是下一秒，他卻哈哈大笑。
“你以為我會怕？”
“這些方法，對別人可能有效，可對我來說，不過如此。”
“我壓根不在乎！”
林尋撓了撓自己的下巴。
他喃喃自語道：“不在乎？”
“怎麼可能不在乎呢……”
“像你這種年紀的男孩子，最重要的，就是面子了。”
“除非，你不是你！”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奪人的神采。
那銳利的目光，彷彿洞穿了洛凜的身體。
林尋歪著頭，滿是算計地看著洛凜。
“你的職業是什麼？”
“你的技能是什麼？”
“你自信的來源是什麼？”
洛凜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為什麼六人的副本，你們五人就可以進去了。”
“為什麼你砍斷了你隊友的手腳。”
“為什麼你會不在意自己的面子？”
“一切一切的答案，應該和你的職業，你的技能有關吧……”
林尋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那一雙漆黑的眼，彷彿有著洞穿一切真相的才能。
林尋站在洛凜面前，左右踱步。
他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洛凜。
打量著對方的眉眼，對方的身體，對方的每一寸面板。
“我一開始就覺得，你太完美了。”
“完美得讓人嫉妒！”
“當然，不是因為我小心眼，而是因為人類的本能作祟。”
“你知道，有個東西，叫恐怖谷效應嗎？”
洛凜點了點頭。
“當然知道。”
“如果把機器人做的過於和人類逼真，可能會使人產生反感。”
林尋點點頭。
他又繼續上下打量著洛凜。
口中嘖嘖稱奇。
“你知道，人類有種東西，叫共情效應。”
“而當我們發現承載這個‘自我’的物件並不是人類，而是機器人，這會讓人緊張。”
“當然，所謂恐怖谷效應，未必單單會發生在機器人身上。”
“有些長得像人的動物、植物，還有玩偶，我們也會產生恐怖。”
林尋說話的時候，字字句句，都十分清楚乾淨。
這是他作為編劇的本能。
一個好的編劇，未必能編寫出好的劇本。
但一定要讓甲方覺得你能編出好劇本。
那麼，完美的表達能力，就是編劇的必要素質之一了。
林尋這個人，騷是真的騷，賤是真的賤。
但論專業能力，強也真是強。
他能既清楚又模糊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比如現在……
洛凜隱約覺得林尋知道了什麼。
但是，他又無法確定林尋究竟知道了什麼。
所以，他只是暗自觀察著林尋，卻不敢多說什麼。
於是，你來我往的小巷對決，竟潛移默化地成了林尋的專場。
林尋點了點自己的眉心。
“你的職業是什麼？玩偶師？戲命師？”
洛凜皺了皺眉。
片刻之後，他彷彿對自己妥協了一般。
“傀儡師！”
林尋點了點頭。
“我算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他的眼睛，瞄向了洛凜背後揹著的那口箱子。
漆黑的箱子，半人多高。
彷彿一個盒子，一個骨灰盒，一個棺材。
洛凜有些防備地移動了一下身體。
他極力擋住林尋的視線。
彷彿那個盒子，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寶貝！
“盒子裡有什麼？”
林尋問。
其實，他大概猜出了盒子裡有什麼。
可盒子就像人生。
你不開啟，所有一切，都是未知。
洛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侷促。
那並非虛偽面容上流露，而是他，真的開始恐慌。
眼前的男人。
到底知道了什麼？
為什麼僅是這麼一點點線索，他就能拼湊出這麼多？
他猜到箱子裡有什麼？
他猜到我的技能是什麼？
他是什麼？
是我的敵人？是我的朋友？
如果他猜出了我的技能，猜出了箱子裡有什麼。
他會把所有事情說出去嗎？
如我的“隊友”知道了我的所作所為，他們會殺了我的！
不，斷手斷腳的他們殺不了我！
但這個遊戲，沒有隊友，約等於死亡！
眼前這個男人，如果把事情說出去，我會死的！
想到這裡，洛凜那如冰似雪的眼中，隱約透出一股殺氣！
林尋拍了拍洛凜的肩膀。
“喂，這麼看著我幹嘛！我害怕！”
“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我有什麼說的必要呢？”
“說出去，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我和你的本質，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贏得遊戲。”
“既然都有一樣的目的，那就不是敵人，而是朋友，對不對？”
林尋的話語，如此真誠剔透。
那溫和的話語，有著蠱惑人心的能力。
林尋隱約感覺自己手下的這具身體，鬆懈了下來。
所謂的變故偷襲，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當洛凜鬆懈下來的那一瞬間，林尋抓住洛凜的肩膀，將人生生從牆邊拖出來，推倒在了地上。
而洛凜一直保護著的那個黑色盒子。
就這麼大大咧咧，出現在林尋面前。
林尋將洛凜壓在地上：“到了激動人心的拆快遞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