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城從春高預選賽中敗北之後,我也回到了東京繼續自己的學習生活。
幸運的是,似是命中註定一般,我的生活再次有了排球的闖入。
那是一個極其平凡的早上,我像往常一樣前往學校體育館打球。但不知為何,當天我興致沖沖地想自己練練發球,然後一個使勁......把球扣到了館外,還順帶砸了一個路過的男孩......
我深知自己惹了大麻煩,趕緊衝出去對著他就是一頓鞠躬。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啊,沒事...”男孩回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但我實在太內疚了,所以忍不住一個勁的道歉。
“不是啊,是真的沒關係......練排球嘛,偶爾扣球砸到人也是無可避免的。”他又說了一次。
“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雖然無從解釋,但是身為自由人的我從來沒有試過發球,更別提扣球了。我都不敢告訴他我這輩子扣的第一個球是往他腦門上扣的。
但是我也因此結識了他這個新朋友,松本真治,是藝術學校裡文學學院的。
“其實如果你喜歡打排球的話,可以來參加校外俱樂部的。”松本真治說。
“因為學校裡一般沒有組織過什麼大規模的體育活動,所以主動運動的人比較少。”
“但是還是會有人想要進行體育活動,就比如我這種,會選擇參加校外的俱樂部。”
“一般這些俱樂部的成員由周邊學校的大學生組成,但像我們這樣有興趣的,他們也會毫不保留地歡迎我們加入。”
難怪我在學校看不到一個人玩排球,原來是都去校外了啊。
經過鬆本的介紹,我成功加入了校外的排球俱樂部。一有閒暇時間我倆都會一起往外跑,抓住任何可以打排球的機會。
或許是因為力量和彈跳力上的優勢,排球俱樂部裡的切磋總是以扣球決定勝負。和大學生們打球的我像是打通了新世界的大門。他們並沒有採用嚴格意義上的分工站位,每個人沒有專職的位置,這意味著我可以是接球的自由人,也可以是衝向前線的主攻手。
這天像往常一樣,我跟松本在放學之後前往校外的排球俱樂部,卻發現比平時少了很多人。
“橋本前輩,怎麼這幾天石井前輩他們都沒來俱樂部?”松田前去詢問。
橋本介是一名大三學生,俱樂部的許多活動都由他組織。石井正男是第一個將我帶入門的前輩,往日在俱樂部裡的比賽我們都會自然而然地組到同一隊。
“哦,你說正男他們啊。”橋本回答:“現在這個時間段,高三快要高考了吧,應該是把時間都用到學習上去了。”
由於我是保送進的藝術學校,所以忘了還有準備考試畢業這回事。
話說......及川和巖泉是不是也該畢業了來著?
......
這天晚上洗完澡後我躺在床上,準備打電話問問他們想去哪上大學。
“嘟..嘟..嘟..”及川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所以我又撥打了巖泉的號碼。
“嘟......喂?小遙?”在手機鈴聲響了一次之後,便傳來了巖泉的聲音。
“小巖!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大學想去哪裡讀啊?”聽到摯友的聲音後,我內心都不禁愉悅了幾分。
“欸?我嗎?”巖泉緩了緩。
“最近的話因為要準備高考,確實還是挺忙的。至於大學的話......我還沒有想好,小遙突然問這個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沒有,”我回答
“只是我今天在排球俱樂部裡的一個前輩正因為備戰高考沒來打球,所以我就想到你和及川是不是也一樣的忙,所以想打個電話問問你們的情況。”
“而且小巖你知道嘛,我現在的排球技術可是有了超大的進步!等到你和及川上大學以後,我們還可以常出來一起打球!”
“話說,為什麼及川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啊?”我想了想,補上這一句。
“及川沒有跟你說那件事?”巖泉表示疑惑。
“嗯?什麼事?”
“嗯......那就不用管了......過段時間他應該會自己跟你講的。”巖泉支支吾吾地回答。
“好的!”我回答。“那小巖要是見到他,就幫我傳話祝他高考順利!”
“嗯,好的。”巖泉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
從那之後又過了兩個星期,到達了六月中旬。我一直沒有等到及川的回電,卻收到了一封來自宮城縣的信件。
我開啟後,印入眼底的是及川那熟悉的字型。
“喲吼!親愛的小遙。”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及川大人可能已經不在東京了欸。”
“很抱歉以這種方式來告訴你實情。小巖已經轉述了你想對我說的鼓勵的話,非常感謝!”
“但我並不會參加高考。”
“現在的我正踏上另一片土地,去尋找自己最初的願望了。”
“我的排球生涯不會結束,所以我必須為此做些什麼。”
“原諒我沒有當面告訴你這一訊息,不能履行你那'我們三個永遠不分開'的願望。我這次離開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五年,十年,甚至更久。所以你不必來找我。”
“就算這麼說可能會被你罵,但小遙明明就還是一個愛哭鬼,是每次跟我和小巖分別之後都會偷偷抹鼻涕的小屁孩。”
“可是小遙啊,你要繼續堅持下去。要成為最棒的設計師。不要因為我們而迷失了自己前進的方向。”
“相信自己,就像你相信我那樣。”
署名:及川徹
......
這樣算什麼嘛......
我緊緊拽住那封信。
意思是,我再也見不到及川了嗎?
恐慌突然襲來,我抖著手撥通了巖泉的電話。
“喂?”
“小巖,及川他......已經走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嗯......他已經告訴你了?”
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巖泉還是把一切告訴了我。
......
自春高之後,他們兩個便有了這方面的打算。
“小巖,怎麼辦哦,我果然還是想要打打全國賽。”
“哈?垃圾川你在說什麼夢話?春高已經結束這麼久了,還不好好想著高考?”
“可是我們不只能活這十幾年啊,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及川的那句話既說服了自己,也說服了巖泉。所以......
......
“我們兩個都打算出國,去尋找繼續把排球打下去的方法。”巖泉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
我忘了那天我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結束了通話。只是覺得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讓我沒有任何反應時間。我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再一睜眼就已經到了第二天。
我難得地請了一天的假,好好地思考我這十幾年來都幹了什麼。
小的時候,因為及川和巖泉喜歡排球,我就跟著他們一起練。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懂能把手臂砸痛的運動有什麼好處,卻在一次次的對戰中逐漸愛上了這項運動。
等到年齡大些,我不斷地練習排球是為了什麼來著?好像最初的原因很簡單,只是不想被他們兩個越甩越遠。
由於原生家庭的原因,我一直都過得很幸福,也就沒有往更遠的方向去想。“只要能和及川他們待在一起,再怎麼樣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我這十幾年始終抱著這樣的想法。
直到知道他們為了熱愛可以付出一切時,我才發現我這十幾年都錯了。我並沒有完全地只為自己而活。我把對及川他們的敬仰當成了是對排球的痴愛,可事實是我有更加熱衷的東西。
熱衷的東西?好像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
我從抽屜裡拿出春高前為糊弄競賽而畫的手稿,然後把它們撕得稀碎。
我並不認為自己缺乏才能,只是缺少使用他們的勇氣。
從那天起我決定開始為自己而活。想要機會就要把控,想要靈感就要主動出擊。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廢寢忘食,只為交出一份能令自己滿意的答卷。
......
蟬聲鳴鳴,招致著夏天的到來。離競賽上傳作品的截止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個月。工程量大但時間稀少,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出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果然還是要賭一把嗎?
最後我趕在截止的前兩天將作品上交,雖然匆忙,但好歹是完成了。
......
在一切準備工作完成後,我再次回到了排球俱樂部。
“三浦,你怎麼無端端消失了一個月啊。”松本拿著排球問我。
“嗯,我去準備設計競賽了。”我回答。
“咦?就是那個拿到一等獎後可以出國的那個競賽嗎?三浦準備這麼久,是想要出國嗎?”
“準備是準備了,但是出國的話哪有那麼容易啦。”這倒也不是我謙虛,只是偌大的設計學院中高手數不勝數,我並不認為我自己一定可以奪冠,但是盡全力試試總不會有錯的。
我只是想試試去做,這樣至少不會後悔。
......
“boom!”面對著橋本介的大力扣球,我一個魚躍後選擇用雙臂接下。這一年來我在俱樂部裡學到了很多,原來的高三生們都已步入大學,可我們依舊會時不時地聚在一起。
“阿遙啊,都說了不要這麼拼了,剛剛橋本那一球要是沒接好的話很容易受傷的。”已經是大學生的石井正男說。
“多試試扣球吧,那多帥啊。”
我看了看手上剛剛被球砸到的印子。
“我沒事,謝謝前輩關心。雖然扣球的確很帥,但我想我還是比較享受救球的瞬間。”我回答道。
沒錯,一年前的那個競賽我並沒有拿到一等獎,所以現在的我依舊待在東京。
“小遙!”松本突然衝過來,然後就把手機壓在我的臉上讓我看。
“欸欸?真治你先別急,讓我看看......嗯?”
那是一則學校的預推選出國名單,有:xxx,xxx,三浦遙,xxx。
我摸著我的腦袋,資訊量有點大,容我再緩緩。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把頭僵硬地扭向松本:“真治,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記得出國名額只有一個,而且不是隻有一等獎的獲得者才可以擁有的嗎?我的記憶中競賽已經公佈了冠軍及其作品,但那個人並不是自己啊。
“這麼說我可以出國了?”我又問了一次。
“好像還要進一步篩選”松本頓了頓,“這個跟之前的競賽並不是同一個主辦方。”
“這次挑選作品的是來自不同國家的服裝設計師,他們需要尋找適合的助理。這麼一看,從我們學校裡挑選還是挺正常的。”
“所以才說這是一個預推選名單”松田說完悄悄地湊到我的耳邊,小小聲地說:
“不過我們學院裡面有人打聽到小道訊息。聽說那些服裝設計師會突擊檢查問你各種關於你作品問題,假如發現你的主旨大意並不適合他們的理念,就會直接篩掉名額。 ”
咦?原來是這種寧缺毋濫的選擇方式嗎?
距離我提交我的作品已經快過去整整一年,但我還是忘不掉製作它們時的心情。再結合一下松田所說的服裝設計師的理念,我認為我並不契合。
但總歸是要準備一下的吧......
懷著這樣的心情,我從網上張羅了一堆有關設計師面試會提的問題。比如“描述一個你參與過的有挑戰性的專案”又或是“陳述你的執行過程。”等等問題。
直到一天下課後輔導員把我叫了出去。
“三浦,出國預選的那件事相信你也知道了吧?”
我點點頭。
“現在我就要帶你去面見其中一個設計師,他會就你的作品提幾個小問題。不要緊張,如實回答就好。”輔導員叮囑道。
我跟著她橫跨學校的長廊,直至一個稍微偏僻的房間。
“進去吧。”
開啟門,房間裡靠窗的位置坐著一位長髮的西方男士。
他很紳士地伸出手掌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示意我坐下。
“Now,please tell me.”(現在請告訴我)
“The story behind your work about 《天賦與才能》”(關於你的作品《天賦與才能》背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