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灣是一個絕佳的天然港口,遙遙望去,整個港口像似一輪新月環抱著大海,這也是新月灣名字的由來。由於奇特地理環境的影響,新月灣常年都是風平浪靜的。
渤林邦王國雖然四面臨海,但是海陸交接處絕大部分都是絕壁懸崖,有幾處地形倒是平緩,不過與之交接的海域卻礁石嶙峋,大型的船隻根本無法穿過,所以新月灣就成了渤林邦王國的唯一的出海口,這也造就了王國易守難攻的優越地勢。
渤林邦雖然稱之為國,但是舉國上下也不足一萬人,而且有六千都是海匪。陳祖義這個國王,也不過是一個海匪頭子。說白了,它只是南洋眾多勢力中的其中一支。
這幾日新月灣裡泊滿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船隻,平日裡冷冷清清的新月灣開始熱鬧起來。數百根收了帆的桅杆豎在海面上,看上去頗為壯觀。小小的新月港更是摩肩接踵,由於新月港根本容納不了多少人,到港的人只能往攬月城裡擠。
新月灣就在攬月城南門外不遠處,但是此時想進城可不是那麼容易。攬月城是渤林邦王國的王城,進城的人都要逐個確定身份,這幾天回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如今進城的人流已經從攬月城南門排到了新月港。就連沿途的空地上也搭滿了帳篷,甚至有不少人見一時間回城無望,便就地壘起了鍋灶。
這幾天的天氣都還不錯,天空萬里無雲,海面風平浪靜。整個海面天空湛藍的像靜止了一樣,如果不是偶爾飛過的海鷗,靜謐的新月灣會被誤以為是一幅畫。
新月灣與外海交界處,一個白點像雲彩一樣輕快的飄來,新月港口的眺望人站在木製的塔樓頂端,“鐺鐺鐺”的敲響了三聲鐘聲。這是在告訴港口的泊船人,有船透過了新月灣外圍的崗哨,即將駛入新月港。
白點的速度非常快,即便是沒有風浪,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船已經快駛入港口。此時眺望人才看清,來的船是一艘五桅戰船,前桅和主桅上的方帆都已經收起,後面三個桅杆上還揚著三角帆。主桅杆的頂端掛著一張藍色的三角旗,旗子上面繡著一朵雪白的雲彩。
“鐺鐺鐺”眺望人再次敲了三下大鐘,然後匆忙的從木塔樓上爬下來,邊跑向港口,邊喊:“棲雲號戰船馬上到港,棲雲號戰船馬上到港。”
一個正翻閱一本厚厚冊子的老頭聽到眺望人的呼喊後,連忙收起手中的冊子,一路小跑到港口上的浮橋,這時棲雲號的帆布都已經遮擋住了頭頂上的太陽,行船激起的波浪衝擊著浮橋上下起伏,老頭扶著浮橋邊上的木欄才穩住了身形,然後邊往回跑邊喊:“棲雲號回港,都趕緊過來,把西泊船區挪個位置。”
隨著老頭的一聲令下,幾十個大漢紛紛聚攏了過來。他們爬上了西泊船區最邊上的兩艘馬船,迅速開了船舷上泊船用的麻繩,然後二十幾個大漢拿起長長的木棹,抵著岸邊硬生生的把兩艘船反推了出去。
兩艘馬船剛駛出船位,棲雲號就緩緩的駛入。又經過好一會的收帆下纜,這才算完成了泊船工作。這時船上推下了一架梯子,一個年輕的少女三步並作兩步下了船。
少女五官生的精緻,只是面板略顯黝黑,頭髮未束卻早已結在一起,身著紅黑色相間的戰甲,腰間別著一把金燦燦的長刀,看上去英氣十足。
老頭見少女下了船,連忙上前鞠躬行禮:“拜見凌雲公主。”
“免了吧”凌雲公主伸了一個長長懶腰,估計是很長時間都沒上岸了。她左右扭了扭活動了一下脛骨,然後問老頭:“對了,林伯,哥哥回來了沒?”
“啟稟公主,王子殿下已經出海兩個多月了,還沒有回來。”林伯是新月港的吏目,主要就是管理新月港進出港船隻及人員的記錄。林伯看見公主臉上有些失望,立刻安慰道:“公主殿下,大王的壽宴令已經發出去有十餘日了,想必王子殿下這兩天就能回來。”
“不管他了,我還是先去拜見父王吧。”說完公主又對隨身的侍衛道:“帶上寶貝,去給父王祝壽。”
“正好我這入港名冊也整理好了,就隨公主殿下一起面見大王。”林伯笑呵呵的道:“前面去王城的路人多馬雜,老奴為公主殿下牽馬開路。”
這時一頭毛髮烏黑的高頭大馬被牽了過來。公主二話不說,翻身就跳到了馬背上。林伯接過韁繩,牽著黑馬往攬月城的方向走去。
去攬月城的路上早已經是人擠人了,林伯只能一邊牽著馬一邊揮手吆喝,雖然眾人見到公主紛紛讓路,無奈人多路狹,短短几裡地,卻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剛一進城南門,眼前就豁然開朗,一個縱橫十幾丈的小廣場上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公主收回韁繩什麼都沒說,然後掉轉馬頭就往東邊的坡道上駛去,坡道兩旁的衛兵顯然都知道她的身份,不但沒有阻攔,還紛紛施禮恭迎。
攬月城四面有環山,地勢都非常陡峭,只有東南方向有陂路直上山頂。但是城裡很少有人能上去,因為東南方的山頂上用石頭堆砌了一座宮殿,那是王國的皇宮,叫攬月宮。宮殿並不是很大,也算不上金碧輝煌,不過宮殿臨崖而建,與山崖融為一體,看上去還算威嚴。攬月宮面朝新月灣,就像是一個站在山巔的勇士,注視著海上的風吹草動,守衛者王國的安寧。
攬月宮側的望月臺上,藍色的新王旗迎風獵獵作響。同樣迎風而立的還有陳祖義兄弟四人。
陳祖義此時身著銀灰色戰甲,頭上帶著一個金燦燦的王冠,王冠的頂端還嵌讓著一塊雞蛋大小的綠寶石。他面無表情的望著新月灣,黝黑的臉上兩道斜疤尤為顯眼。今天的新月灣還是風平浪靜,新月灣之外的海面,好像也沒有翻騰出多大的浪花。
不過多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心不在焉的陳祖義聽到馬蹄聲後露出了些許笑意,轉過身對其他三人道:“來的還挺快。”
這時凌雲公主已經驅馬上了望月臺,守衛們紛紛讓路。一上了望月臺,凌雲公主就縱身跳下了馬,直接跑到了四人身前。
“凌雲拜見父王,拜見父親,拜見三叔四叔。”凌雲公主只是拱手一拜,並未行什麼大禮。
“敢騎馬上這望月臺的你是第二個。”陳祖義還沒開口,方懷明卻先責備起來:“真是越大越沒有禮數了。”
“父親說的不錯,我確實是第二個。”凌雲公主咧嘴一笑,無賴道:“所以要怪就只能怪第一個,是他把女兒教壞了。”
方懷明無奈的搖搖頭,陳祖義倒是哈哈大笑起來,道:“無妨,無妨。對了,凌雲這麼一說倒提醒我了,那個臭小子還沒回來了嗎?
“我剛在港口問過林伯了,他說大哥還沒回來,應該快回來了吧。”
“凌雲,你這次回來可要多待些時日,莫學你那兄長整天不著家。”柳乘風說完,董厚德就連連點頭道:“對對對,你看看,出趟海曬黑了不少,再這樣下去可找不到婆家啦。”
凌雲公主叫方凌雲,是方懷明的女兒,她和她那個王子義兄一樣,都不是陳祖義的親生子女。不過陳祖義對他們卻視如己出。
“對了,父王,我剛才一路走來聽到好多人都在質疑父王此次壽宴。”凌雲公主直言不諱道:“我倒是覺得他們所說的還是有一點道理。”
“不必多言。”陳祖義抬手打斷道:“他們的心思我都知道,畢竟我們現在手頭上拮据,好些人飯都吃不飽,而此時選擇過壽確實會引人不滿。”
說到這四兄弟相視一笑,陳祖義繼續說:“其實沒有必要瞞你,此次明面上是過壽,暗地裡其實去劫船。”
凌雲公主似乎不是特別驚訝,回來的路上她已經尋思過了,在這人都緊衣縮食的關頭過壽,絕不是她義父的作風。她也不問有何行動,只是躬身道:“不管明裡暗裡,真真假假,父王壽辰確已臨近,此次出海我尋得一件寶物,今日打算獻給父王,以作賀禮。”
凌雲公主剛說完,隨從侍衛和林伯就到了望月臺,林伯年紀大了,一口氣爬上這望月臺,已經喘的不行。侍衛倒是大氣都沒喘一個,雙手端著一個尺餘長暗紅色的盒子。
“賀禮先不急。”陳祖義見林伯來了,便問道:“林老頭,入港的船隻人數統計出來了嗎?”
“啟稟大王,已經清點完畢。”林伯順了口氣,翻開隨身帶來的冊子:“截止今日,到港戰船三十六艘,馬船三十七艘,漁船糧船十九艘,赤馬小舟四十五艘。總計船隻一百二十七艘,總計到港人數兩千七百三十九人。”
“戰船還差兩艘。”雖然陳祖義已經很久沒有過問船務上的事了,但是戰船不比其他的船隻,對他來說這三十八艘戰船比他的命還重要。
“啟稟大王,王子殿下的游龍號與驚鴻號兩艘戰船,至今未歸。”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凌雲公主見林伯退下,便從侍衛手中拿起木盒,獻到陳祖義面前。
陳祖義接過並開啟了木盒,盒子裡面是用一塊金色棉布做的內襯,棉布上放著一個黑不溜秋的管狀物品。陳祖義拿起那根黑管端詳起來,黑管不知道是什麼金屬製成的,拿在手中很沉,管身上刻有九朵祥雲,管身的一頭,刻著一個篆字“工”。看到最這個“工”字,陳祖義臉色微變,不過瞬間又恢復了常態。
陳祖義把玩片刻不得其解,凌雲公主示意他把管口對著眼睛看看,這一看卻把陳祖義嚇了一跳。遠處新月灣的景象像似挪到了眼前一樣。
“怎麼樣父王,這算不算一件寶貝。”凌雲公主見陳祖義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就問道。
陳祖義哈哈大笑起來:“寶貝!絕對是件寶貝!”說完他將黑管傳給三位義弟。三人輪番看完後都嘖嘖稱奇。
“此物我也不知道是何時何地所得,放在船艙內有一段日子了。前些天清點貨物時,我才無意中發現此物的用途。”凌雲公主見幾人對黑管很感興趣就繼續說:“我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千里眼。”
“千里眼?”董厚德看的正起勁,突然聽到這個名字驚呼起來:“千里眼!對,就是千里眼。有了這玩意,敵船還在十餘里外就能大概摸清他們的底細,三哥不是經常說什麼,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這千里眼真的是件寶貝,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