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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打入昭獄

靜遠小時候聽過許多進京趕考的故事,具體內容也記不太清了,只是知道所有人都是奔著京師去的。在他認為,要想出人頭地肯定得去京師。

不過他是個和尚,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自然對京師沒有什麼嚮往。如今,不想自己剛下山,就要前往京師,不過與那些故事不同,他這應該算是被囚到京師的。

一路顛簸向北,這一走就是半個月。

抵達京師的時候是正午,京師的太陽似乎比泉州的毒的多。靜遠坐在馬車內覺得非常燥熱,於是就掀開了門簾,一路邊行邊打量著這座古城。

他覺得鋪在地上的每一塊磚石都透著新奇,還有河畔隨風飄蕩的垂柳,也像似在向他招手致意,絡繹不絕的行人,嘈雜不堪的鬧市,靜遠就這樣進了京師,他差點都忘了自己來京師是為了什麼。

李御史馬不停蹄的直奔皇宮,快到京師的時候已經遣人先行通稟,皇帝只是讓他到了之後即刻進宮。

李御史自然不敢抗旨,離皇宮越近他行的越快,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皇宮的宮門前,靜遠以及其他人自然不能隨意進宮,所以都留在宮門口等候,只有李御史一人出了車駕,一路奔跑的進了宮門。

這一去就是半個時辰,靜遠一行人都躲在牆根下的陰涼處,即便是如此,眾人也被炙烤的無精打采。

半個時辰之後,李御史垂頭喪氣的從宮門內出來,他的樣子也不比外面等的人好多少。隨行等候的人見御史一出來,就像見了救命的稻草,衝上去就問:“御史大人,陛下有什麼指示?”

“陛下叫我們滾。”

隨行的人一聽,心中大喜,他們早就想滾到一個涼快的去處。可是沒人敢流露喜色,只是問道:“御史大人,那這個和尚怎麼辦?”

“福建的事情已經辦砸了,我也不是什麼御史,至於他,陛下旨意,打入昭獄,交由錦衣衛審理。”

靜遠在一邊自然也聽的清楚,可是他並不知道昭獄意味著什麼。

一般的罪犯,大多都是交由刑部審查,審查之後才會交由大理寺審批,根本就不會涉及都察院,只有個別重要案件才會有三司會審,不過打入昭獄,比起三司會審更加嚴重,那就意味著是皇帝主理的案子。

李御史本來要走,不過他看了一眼靜遠後,又轉身來到囚車前,對他道:“我也是秉公辦事,本想著帶你回京師做個指證,卻不知陛下為何將你打入昭獄,事已至此,希望你不要怪我。”

靜遠不知道,進了昭獄之人基本上都沒有活著出來的。不過他能從李御史的話中,聽出來些端倪,他不由得想到,難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嗎?他問道:“陛下為何將我打入昭獄?是因為攀汙公主之罪嗎?”

“攀汙公主?我覺得沒那麼簡單,不然也不會將你打入昭獄。”李御史說:“六公主不是盜書賊,所有公主都不曾離開過皇宮。你好之為之吧。”

……

穿過幾條街,人群越來越少,等到了昭獄門口,周圍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押送的人不知道是有些不耐煩了,還是不願在此地停留,辦理好交接,匆匆把人交給獄卒後,就一溜煙跑的不見了蹤影。

獄卒們打量了靜遠,也沒有大驚小怪,昭獄中羈押的什麼樣的人都有,也不多眼前這個年輕的和尚。

暗無天日的牢室內靜的出奇。這倒是和靜遠想的差別很大,他覺得牢獄之內應該有些喊冤叫屈之聲,可是一路走過來靜悄悄的,直到快走到過道的盡頭,獄卒開啟了牢籠,什麼都沒說,就將他推了進去。

獄卒鎖好了門,提著那盞僅有的油燈就離開了,牢籠裡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靜遠摸索著找到了床板,然後盤腿坐下。

不知這樣坐了多久,靜遠隱約聽見旁邊的牢籠中有一些動靜,似乎像似輕微的呻吟之聲,靜遠順著聲音,來到牢籠邊上,小聲的對著黑暗道:“你怎麼了?”

那邊聽到靜遠的問話,停止了呻吟,道:“沒事,蚊子咬的我全身都癢。”

靜遠的包袱都被收走了,防蚊蟲的藥粉也不在身上,不然倒是會給他一些。

“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黑暗中又傳來問話。

“我剛進來。”

“我說怎麼打個盹旁邊就多了個人。”

“施主,這昭獄中難道就關的是我們二人嗎?怎麼一點響動都聽不見。”靜遠問道。

“你是出家人?”黑暗中的聲音並沒有回答,只是問道。

“是,不過也不是,我已經還俗了,只是一些習慣還未改過來。”

“你想聽響動?別急,再等等就有了。”黑暗中那個人壞笑道。

果然沒過多時,一盞微弱的火光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樣,出現在大牢中,安靜的牢室內,一陣及其刺耳的響聲後,獄卒開啟了一間牢門,還沒等幾人進去拿人,裡面就傳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不出去,你們殺了我吧,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那個人被幾個獄卒拖了出去,然後大牢再次安靜下來。

……

“啊……”

那個人帶出去不久便傳來一聲叫喚,緊接叫聲越來越急,一直到一盞茶之後,就徹底沒有了聲音。

“這次用的應該是搓澡之刑。”黑暗中那人嘿嘿一笑,道:“先用滾水把你背上燙出燎泡,再用鐵刷子反覆的刷,一直刷到肉見白骨。”

靜遠聽的毛骨悚然,自言自語道:“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等酷刑。”

“這算什麼,還有脫皮,鉤腸,油烹,刀刮。”那人又道:“總之進了這昭獄,就別想活著出去。”

見靜遠不說話,那人又問:“你怕嗎?”

“自然是怕,不過都已經進來了,怕也沒什麼用。”

“你一個出家人,犯了何事竟被抓進了昭獄?”

“此事一言難盡。”靜遠還真的不知該如何說起。

“一眼難盡?那你要趕緊想清楚怎麼說,他們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等上了刑,再說可就遲了。”

“聽你的語氣,似乎一點都不怕。”靜遠好奇道。

“我自然是不怕,借他們一百個膽也不敢動我一根汗毛。”

燈火再次照亮大牢,剛才被帶出去的人並沒有被帶回來,幾個獄卒氣勢洶洶直奔靜遠而來,在牢前觀望一番後,開啟了他旁邊的那個牢門,也就是剛才一直與他交談的那個人的牢籠。

藉著微弱的燈火,靜遠這才看清那個人的模樣,一個四十多歲的胖道士,穿著一身破舊的灰道袍,頭上的道髻也凌亂不堪,懷裡抱著一個拂塵。他原來就是被高振海先一步抓回京城的鬼推道士。

鬼推道士雖然上過靈源山,不過靜遠並沒有見到過他,看見他之後只是驚訝道:“原來你也是出家人。”

“臭和尚,你給我閉嘴,現在還沒輪到你。”獄卒不耐煩的道:“趁現在還有時間,先給自己超度一下。”

鬼推道士見獄卒門要拿他出去審問,趕緊就從床上跳起來,一邊點頭哈腰一邊賠笑道:“官爺,有話好好說,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別上刑,我一定全力配合。”

“少他媽廢話。”獄卒一腳就把鬼推道士踹出了牢門,道:“老子最瞧不起你這種膽小話多之人,今天少不得給你吃點苦頭。”

鬼推道士連忙帶著哭腔求饒,可是獄卒自顧自的把他往前趕,根本不聽他所言。

這時,一陣官兵手裡提著油燈,齊刷刷的進來了,一行人分散在獄室內,漆黑的牢房瞬間燈火通明。

待室內明亮之後,一個彎腰駝背的老者緩緩進來,老者雖然打扮普通,其貌不揚,可是眾人對其十分恭敬,每走到一處,官兵無不躬身行禮。

押解鬼推道士的官兵見老者進來,也來不及過問鬼推,幾人馬上迎上去,扣在地上道:“參見指揮使大人。”

指揮使沒有理會他們,一步步的往前挪動,鬼推道士趁機退又回了牢房。

指揮使在靜遠的籠前停下了腳步,仔細打量了靜遠,然後用蒼老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就是靈源寺逃出來的靜遠?”

靜遠還沒有作聲,鬼推道士先一震,看著隔壁牢籠中的靜遠,這才發現這個小和尚又一絲面善,和他那位故友確實長有幾分相似。

靜遠並不笨,知道來的人沒有問《南洋誌異》,而是先問起了自己的生份,肯定是已經知道他就是季餘生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道:“正是。”

指揮使道:“這麼說你就是張定邊的親外孫,季餘生吧。”

靜遠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怎麼暴露的,但是他知道,如今再去掩飾也於事無補,他們只要有了這個線索,就一定能查的出來,於是便道:“正是。”

指揮使咯咯一笑,然後滿意的道:“很好。”

說完指揮使就轉身對跪在地上的獄卒吩咐道:“先別動這個小和尚,我會親自審問,對了,還有那個道士。”

幾人埋頭答應,始終不幹看那老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