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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不能殺我

烏雲密佈,幽暗密林,氣氛一片壓抑。

九尺大漢,癱坐在地,額頭上滿是汗珠,衣衫破爛,腹部赫然兩道血痕,皮肉翻卷。

正是宇文拓骨。

他望著不斷逼近的兩道身影,心如死灰,碩大身軀止不住戰慄。

落葉深深殘入泥裡,停止變形。

“傻大個,果然如我所料,你還真放了呼救訊號,哈哈…接下來我們守株待兔即可。”一位短眉大嘴漢子停下腳步,咧嘴道。

“楊兄,果然智計過人,嘿嘿…我先去佈陣,晚點等魚兒上鉤就好。”肥碩漢子諂媚道。

短眉大漢伸出手臂,握拳。

嘭~

隔著數丈,拳印轟出。

宇文拓骨頭一歪,仰躺下去。

須臾後,肥碩漢子急步而來,“楊師兄,陣法好啦,咦?這個人你幹嘛給他留了口氣?”

“楊師兄”眸間閃過一抹狡黠,輕聲道:“我在傻大個身上放了枚天心雷,若有人來救,呵呵…你懂吧。”

“楊兄,妙啊,羅天宗武力如此強大,智計還如此絕倫,讓我們這些小宗門怎麼玩啊?”似是天氣悶熱,肥碩胖子掏出一把蒲扇。

“被逼的,羅師兄總罵我們實力低微,再不動動腦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聽說你們羅天宗在尋一個狂徒?”肥碩胖子靠近了些,給“楊師兄”扇了扇。

“我倆就別蹚這渾水啦,敢殺羅天宗的能是什麼鼠輩?我們吃吃小蝦米,釣釣魚就行。”

“嗯嗯,那小的就跟著楊兄後面喝湯啦…”

漸漸地,林間愈發悶熱。

天空遮蔽陰影越來越大,整個密林散發的陰冷血腥不斷向著天空飄去,不清楚是不是這原因,茂林上空聚集的烏雲越來越多,空氣愈發壓抑。

終於,烏雲仿似承受不住這股重量。毫無徵兆,暴雨傾盆而下,打溼了整片森林,隱晦的天地顏色塗抹得更為幽暗。

嘩啦啦——

不多久,野草、枯葉浮起,整片草地到處都是水泊。

一雙墨黑如玉的戰靴踏在水面上,男子身披青袍,整個身體已被雨水溼透,隱約映出其內的肅穆鎧甲。

男子停下腳步,任由水面淹沒鞋底。

忽然,靴子動了。

草碎成屑,水裂成紋。原本腳踏之處,泥土宛如蛛絲般開裂,男子身軀消失在原地,一道殘影,穿梭於林中,淡緲至極,看不真切。

雨勢漸驟,黃豆般大小的水珠不停擊打在樹枝上、草面上,還有一雙青筋暴起的大手上。

這雙大手透過風雨,泛著雷光,將一名肥碩胖子鉗住脖子,狠狠提起。

眸光深邃如古井無波。

大胖子驚厥臉如呆豬。

男子額前碎髮蕩起,虛空震顫,萬千劍意灌入肥碩胖子體內,整個肥軀頓時裂開無數條紋,縫隙中透出萬千光線。

啪~

如氣球爆開,就這般碎了,化為無數血水,消散在林中,與風雨混在一起,衝入草地,流淌蔓延開來。

觸目驚心,林中一片死寂。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男子扭過頭來,漠然的目光甚是森寒,眸中盡是涼意。

“楊師兄”抖似糠篩,他的同伴連驚叫都沒發出,就被捏成血雨,雖說不強,可也是煉氣九重實力,怎麼在這男子面前跟殺雞似的。

男子如瀑黑髮披肩,面容俊逸,披袍貫甲,渾身透出一股力量與凜冽的氣息。

在這種絕對力量面前,再多的智慧都是徒勞,不堪一擊,“楊師兄”感到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整個軀體戰抖起來,不是他心志不堅,而是這份駭然和恐懼已然超過了機智範疇,剛剛那一蓬血花太過於絢麗,哪怕眼下已隨風而逝,被雨水沖刷乾淨,他仍然如臨深淵。

怎麼才能活?

自已無計可施,怎麼辦?

為何大陣毫無作用?他怎麼進來的?

他看著這位宛如妖魔的男子,身子一哆嗦,驚恐道:“你…你不能殺我…”

癱軟在地,汙穢之物染黃了綢褂。

“可你們殺了我朋友。”

聲音冷冽,彷如來自地獄。

朋友?宇文拓骨自然不是他朋友,這麼說,只是加大籌碼罷了,通俗講,要加錢。

項小天之所以沒第一時間殺這男子,赫然就是男子胸口那道淡紫色標誌,那是羅天宗衣袍。羅閃閃說過,羅天宗的人每殺一個,感知範圍越廣,能不殺,自然沒必要手賤。

“他…他沒死…你仔細看看,我們沒殺他。”彷彿看到了求生希望,他涕淚橫飛,泣訴起來。

“哦?”

項小天仔細掃了眼,發現確實沒死,只是奄奄一息,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戒指留下,滾吧。”

“是是是…”

放下戒指,屁滾尿流而去。

隨著窸窸窣窣聲愈來愈遠,項小天隔著數丈,將兩枚戒指開啟,加起來近萬靈石,靈植數十株。

不錯。

隔空收起,正欲大步離去,不知是剛獲得大批寶貝,心情不錯,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此人雖得罪過自已,但終究也被廢過丹田,數年過去,如今才煉體七重,再怎麼說也是天星宗的人,如今自已遠離天星,眼睜睜看著他死去,頗為不忍。

走上前,俯身。

捏開其嘴,塞入兩顆生機丹,旋即抓起對方寬大手掌,汩汩暖流傳入。

“你是?”宇文拓骨悠悠轉醒。

“啊?項小天!”

他望著面前深不可測的男子,危難之際,居然救自已於水火,一時感慨萬千。

“多…多謝。”他喃喃道。

“好好保重。”項小天正欲起身。

突然,異變陡生。

恐怖氣息從宇文拓骨手心傳來,準確說,從手指那枚戒中傳來,令人心悸。

天心雷!!!

轟~

滾滾濃煙升起,林中一片狼藉。

雨依舊嘩啦啦。

遠處,“楊師兄”背靠大樹,滿臉希冀,鬆了一口氣,後怕中,又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緩緩起身,原路返回。

再厲害有什麼用?莽夫罷了。

能打有個屁用,咱用的是腦子。

“楊師兄”罵罵咧咧,邊走邊發洩著。

回到那片林中,空中縷縷腥血味,入目丈餘大坑,已被雨水灌滿,殘軀半露,血肉模糊。

“哈哈,欸?還有個咧?”

“我在這。”冷漠之聲猶如千年寒冰。

機械般轉身。

古樹陰影下,男子眼眸漆黑如玉,衣袍破敗不堪,斷布碎縷掛在身上,其內鎧甲泛著冷冽寒光。

“你!!!”

一條白線激射而來,劍氣橫空,發出足以穿金裂石的錚鳴。

“你不能殺我!我是羅…啊…”

聲音戛然而止。

項小天擦去嘴角嫣紅,若不是有昆吾甲護體,此番必定重傷不可,饒是如此,依然臟腑震盪,受了輕傷。

生機丹入口,正欲調息。

“噠噠噠…”

茫茫雨霧中,有急促踩水聲響起。

一抹警兆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