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你在想什麼呢?”慕容瑤走至身旁,看他目光盯著雲海,手在虛空捏呀捏。
這是想捏什麼?
“我知道,師父想什麼…”李文凝著眉,抿唇道。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眼神跟隨金色陽光透過雲層,俯瞰千川,湖泊碧波瀲灩、山崖蒼翠如卷等等美景瞬閃而逝。
“師父想家了…我第一次坐飛舟的時候,也懷念蒼天城,這次故土重遊,感慨萬千。”李文目光深邃。
慕容南衣聽到此話,不知怎地,睫羽下隱隱有熒光閃動。
家?他還有家嗎?
別說他,我也沒見過父親啊。
什麼時候一起去見父親?
…
她拉起慕容瑤的手,輕輕釦緊。
項小天聽到李文的話,嘴唇微顫,收回眼神,沒有吱聲,算是預設。
天下之大,哪裡是家?
自已孑然一身罷了,如蜉蝣一般,尤其屹立在御風舟之上,俯瞰山川江海。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師父,我給你唱首歌吧?”李文忽然轉頭,眼神中滿是單純和真誠。
項小天輕輕頷首。
穿過那片荒原。
看見青青草盪漾。
河水彎彎流過。
我心頭到遠方。
別問來自何方和我的去向。
雄鷹在天上想家鄉…
……
“你看你這鼻青臉腫的熊樣,還雄鷹呢,狗熊差不多。”項小天手指攥緊,作勢要打他。
這個狗東西,哪裡學的唱歌?
真受不了。
指尖輕觸到李文的臉頰,濃郁生機覆於臉上,轉眼間眉清目秀的李文又齜牙咧嘴起來。
“瑤瑤,他這木系功法不錯哦。”慕容南衣捏了捏對方吹彈可破的臉蛋,咯咯直笑。
“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誰?”慕容瑤挺起胸脯,白皙的俏臉上滿是傲嬌。
“他是誰啊?”慕容南衣佯裝不知。
“他是我的劍侍!”
“那,你有沒有試試?所有傷勢都能修復嗎?”慕容南衣眸間笑意流轉,嘴角滿是戲謔。
日落西沉。
項小天眼眸略微睜開,見眾人皆在閉目凝神。這個御風舟真奇怪,溫長老明明閉目沒在控制,居然還能平穩飛馳,只是速度略微慢了些。
以後一定要買,就是不知要多少靈石。似乎有些好高騖遠了,這還沒到道境呢。
夜幕降臨,整個天穹被黑暗浸潤,像潑在畫卷上的水墨,四周靜謐,只有眾人略微的呼吸縈繞在耳畔。
這個御風舟居然隔音也這麼棒。
來不及感嘆這些,項小天要做一件大事,他要偷採幾顆星星。
殘月從天際漸漸顯露尖角,慢慢呈現出淡黃色的輪廓,最後如同小船般蹦了出來。
咦?怎麼看起來還這般遼遠。
咦?漫天星辰依舊遙遠,這…伸手也夠不著啊。這御風舟飛這麼高都夠不著嗎?
那星星多高?
多高才是高啊…
翌日。
眾人乘著御風舟,來到了神劍門,準確說來到了蒼仙山。
目之所及,皆是雲霧,隱約有數道高聳峰頂探出雲霧,這些山怕不是有數千丈之高。
據慕容南衣描述,蒼仙山群峰綿延數萬裡,九道主峰高逾萬丈,非人力所能攀爬。蒼仙山外圍有護山大陣,妖魅魍魎難以入侵,所以高階修士突破重要關卡,都會選擇在自已宗門安心突破。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連綿群山中,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映入眼簾,此山彷彿與那天際融為一體,如一柄利劍直插雲霄。
項小天剛探出神識,忽然識海一陣刺痛,幾欲炸裂。
“師父,這是神劍門主峰天劍鋒,無數劍意蘊含其中。”李文有些懊惱沒早點說。
“你這所謂的師父真是坐井觀天吶,小小煉體修士居然敢神識窺探天劍峰。”溫居水冷哼一聲,細眼中滿是譏誚,瘦削的身軀陡然迸發出滔天氣息。
御風舟猛地朝天劍峰疾馳而去。
洗劍殿。
這座殿宇位於天劍峰半山腰,宮殿巍峨,富麗堂皇。映入眼簾的是殿前一片碩大的花園,無盡的草地,和草地邊緣豢養的奇珍異獸,還有一些弟子正在切磋鬥法。
“這些皆是外門弟子,一日為外門弟子,幾乎終生為外門弟子。”慕容瑤耐心解釋道。
“這怎麼說?”項小天頗為好奇。
“這些弟子皆是神劍門不思進取的晚輩子弟,以及凡俗間自知無法結成道果的學院弟子,選擇安於現狀待在門內混吃等死。”慕容瑤嘆了口氣,大道路漫漫,能得道者能有幾人。
“我看天劍峰靈韻充沛,在這裡修煉不是更容易突破境界麼。”項小天眉尖蹙起,好奇問道。
“靈韻這可不是煉氣修士能吸收的,道果主要還是機緣,或戰鬥或歷練或感悟人生,還要莫大機緣。如果光靠靈力就能成就道境,那就不會這麼多年神劍門只有兩百多道境修士了。”慕容南衣捋了捋青絲,嘆了口氣。
兩百!這麼多!
項小天心中一凜,緊接著便釋然開來,這是整個神劍門的底蘊,近百年光景沒爆發什麼大戰,平均一年也就兩人而已。一旦修界大戰,必然十不存一。
正思索間。
身子一輕,眾人便被清風裹挾著平穩落地。
“拜見三長老,師尊已等候多時。”
眾人看去,只見一位中年漢子壯如小山,兩耳肥碩,黝黑臉頰上滿是鋼針似的大鬍子,身披白色半褂,肚皮油膩鼓脹。
就是不知低頭能不能看到腳尖。
項小天如是想到。
“嗯,吳達,你小子又胖了啊。”溫居水微微頷首,隨即一巴掌拍在他白花花肚皮上,明顯兩人關係不錯。
“哎喲喲,三長老,輕點輕點。”吳達細眉擰在一起,揉了揉肚皮,舔著嘴唇叫道。
溫居水大步朝前走去,山風撩過衣袍,身形似那竹竿。
就這般吳達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項小天眾人緊隨其後。
踏入大殿,恢宏大氣的奢華,吸引著項小天眼球,他不敢多瞧,趕緊垂眸緊跟腳步。
“二長老。”
項小天跟著眾人無比恭敬地躬身施禮,大氣都不敢喘。剛才有道恐怖神識掃過,他有股當初面臨紫天闕的惶恐,後背陡然發涼,這是來自強者的靈魂威壓,毫無反抗之力。
“溫長老,你回來了。”威嚴的聲音響起。
溫居水正欲開口。
“廣白,靈劍可還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