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依舊沒歇。

“師尊…我們好像遇到肥肉了…”小胖和尚兩眼放光，嘿嘿直樂。

“嗯？”

“快，跟我來…”殊玄倏忽起身，氣息驟斂，整個人瞬間鄭重起來，微胖身軀，如個胖雪人似的。

兩人鑽行十餘步。

只見，一頭棕熊窩在雪中，圓溜溜的小眼正瞧著二人，身形似那小山丘，肩背隆起，毛色棕黑。

4級妖獸，黑棕熊！

項小天愣愣扭頭，喃喃低語：“這就是你說的肥肉？”

“哎呀，師尊，這頭熊正處於幼年期，只是3級妖獸，我倆把他宰了，能發一筆。到時候去西風城好好瀟灑一番。”殊玄眉飛色舞地低哼。

“師尊，你上，我給你加油！”

“你先探探他的底。”項小天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好。”

話罷，殊玄毫不拖泥帶水，雙腳一踩，矮胖身軀便飛掠出去。

砰～

在空中翻了七八個滾，彈射回來。噗通砸在雪裡，又滾了三滾。

這下真成了胖雪人。

隨即起身，拍拍身上，咒罵道：“師尊，我沒吃飽飯，幹不過。這廝力大無窮，估摸著已有3級巔峰水準，你把他幹掉，至少能賣一千靈石。”

“忘了跟你說件事。”項小天沉聲輕吐，用團雪花抹在臉上，似乎如此棕熊聞不到他味。

“啥？”

“師尊身體尚未完全融合，如今沒靈力。”

“那…意思…我倆成了肥肉？”殊玄眼珠子瞬間瞪得渾圓。

話未落。

“吼！”

小山丘橫撞而來，沿途石塊飛濺、樹木碎塌，猶如山嶺猛砸下來。

“師尊，你先跑。”殊玄面露凝重，大喝一聲：“諸法空相，不生不滅。”

身軀陡然暴漲，骨節嘎巴嘎巴，瞬間就成了高壯光頭，唯一沒變就那鋥亮瓦亮。

他右掌揮出，金色掌印瞬間凝聚，破空而去。緊接著，他毫不停歇，雙手掐訣：“應無所往，而生其心。”

一道金色掌印瞬發而出，比之前凝實數倍，緊跟著呼嘯而去。

一前一後，一虛一實。

棕熊揮掌，前掌印瞬間崩碎，如那秋風掃落葉，輕鬆愜意。

緊接著。

“轟。”

雪花瀰漫，碎泥亂舞。

碩大熊軀猛地停滯。

“吼！”

毫不遲疑，熊撲凌空，揮起熊爪，自上往下，直逼殊玄頭頂。

殊玄就地魚躍，熊爪重砸在地，堪堪躲過一擊。

身剛起，熊爪橫劈。

殊玄雙臂相交，橫於胸前。

砰～

高壯身軀，宛如炮彈彈射出去，樹屑碎裂，向著半空、雪地四處飛濺。

“噗…”吐出一口老血。

他癱坐於地，抬頭。

只見，棕熊那山丘身軀，再次橫撞而來，摧枯拉朽，橫掃天地。

千鈞一髮之際。

青色身影橫立於殊玄身前，涅砸了過去，隨即緊握洗月，對著前方劈去。

“吼…”

棕熊吃痛，涅瞬飛而出。

“鏘！”

項小天倒退數丈，雪面上，一條泥濘不堪的草地凹陷出來。

氣血翻湧，虎口迸裂。

俯身撿起涅，這廝好大的力氣。

若是實力恢復，二人合力，估摸著勉強能戰。眼下光憑肉體之軀，萬萬不可匹敵。

正思索間，巨熊猛拍雪地。

“不好…”

雄渾氣浪席捲而來，將兩人掀飛出去。巨熊緊步跟上，對著殊玄一記重爪，咔嚓斷骨聲，清脆入耳。

身軀再次拋空，重砸巨石之上。

“砰！”

殊玄悶哼一聲，頹然癱坐。

巨熊昂首怒吼，似炫耀也似宣洩，隨即血口大開，兩團火焰洶湧而出，對準殊玄呼嘯而去。

數丈範圍，氣溫陡然增高，雪花瞬間蒸發，水霧瀰漫。

項小天見狀，急忙將涅甩出。

只見，半空中的黑黝珠子形體自動變幻。由實轉虛，泛著微光朝著火焰撲去。

噗～

轉瞬間，涅芒黯淡，火焰僅剩一團，

殊玄強忍痛處，雙手結印，“大慈大悲，有死無生。”唸完之後，便仰倒於地，大口喘息，眉宇間皆是頹然。

金色拳印劃破長空，火焰瞬間支離破碎，火星四濺。

轟~

棕熊吃痛，怒吼哀鳴。

項小天見狀，撿起涅，本能輕吐：“陰陽兩極，天地旋轉。”

“靠，忘了…”

怒罵後，他收好寶貝，持劍往殊玄處跑去。“師尊，我…沒力氣了。”殊玄眼皮都沒睜，有氣無力道。

“我知道，為師陪你。”項小天回身，眉宇決然，視死如歸。

另邊，巨熊猛砸大地，怒吼連連，響徹林間。

再次蓄力，俯衝，一氣呵成。

夾雜著滔天氣勢，裹挾著漫天風雪。

“轟。”

青影傾斜著倒飛數丈，撞碎樹木，才堪堪停下。巨熊俯身，兇戾眼神盯著面前光頭，血盆大口緩緩張開，腥臭粘液滴落下來。

“師尊，我們成肥肉了…”殊玄哭出了聲。

項小天絕望閉眼。

萬分危急之時，異變陡生。

轟～

巨熊被震退半丈，窸窸窣窣聲從草叢傳來。

只見，兩道人影閃身衝出。

一位虯髯壯碩。

另位金胡細眼，正是金鬍子。

虯髯大漢二話不說，持刀踏步向巨熊衝去。金鬍子扶起項小天，滿臉愧意，“天兄弟，之前錯怪你了，慕容小姐花萬金請了十餘人過來，巡視這片。

幸好幸好，你安然無恙。你倆先走，走這個方向，有人接應。”金鬍子手指了一個方位，興奮說道。救下項小天，回去至少有額外千金獎勵。

項小天見狀，心底一喜，“傻丫頭這回開竅了嗎？”略微沉吟，抱拳行禮，“多謝救命之恩。”

趕忙扶起殊玄，二人踉踉蹌蹌而去。

…

西風城。

兩道人影走在青石大道上，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人頭戴斗笠，眉眼掩於陰影中，高的那人揹著把草根劍鞘，一副窮酸樣。矮的那個拍著肚皮，正在嘻嘻哈哈。

“師尊，這還是我第一次跟別人一起進城。以往都是一群人欺負我，現在嘛…哼哼。”

“你去客棧弄倆房間…”項小天淡淡道。

“沒錢了，師尊，你先付下唄。”

“我也沒了。”

“…”

某處庭院。

雪依舊飄舞，在院中樹間穿飛，宛如梨花。飛到泥地，飛到池裡，也飛到亭裡。

亭中有一女子。

慕容琳正在閉目凝神。

噠噠噠～

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小姐，有個頭戴斗笠的怪人要見您。”

“不見。”

“你看看這個，他說您一定會見的。”女子遞過一張紙片。

慕容琳冷哼一聲，接過。

猛地起身，“人在哪裡？帶我去！”

“你快去把瑤瑤叫來。”

雪中。

破敗青衣，背懸草葉。

凜然身軀，屹立於風雪之中，寒風拂過，衣袂飄舞。

慕容琳、瑤二女怔怔望著那道背影，不知如何開口，又驚又喜。驚的是他居然能活著出來。喜的是他活著，活著真好，活著就好，至少活著就有機會。

慕容琳使了個眼色，慕容瑤迎著風雪，迎著那道身影，走上前去。

“你…還好嗎？”

那人回身，摘下斗笠。

飛雲入鬢，目似寒星。

“不好，今天來是討債的。”

項小天拔劍，洗月劍，架在她脖頸上。雪花落在劍上，轉瞬消融。

慕容琳凝望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動作。

良久。

“你不接劍，在等什麼？”

“哦…哦哦…”

“還是一如既往地傻。”項小天沒管她，將劍扔到她手裡，嚮慕容琳走去。

“我需要靈石，很多靈石。”

“還有，丹田怎麼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