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苒不知道說些什麼,乾脆看她媽來這兒想幹什麼。林之苒這副樣子,落在林母眼裡,以為她無所謂,也不多浪費口舌。
“你請幾天假,跟我回家。”
“事情很簡單,你們帶著林小苒過就好了。”林之苒的語氣不衝,似乎認真為他們考慮。給林母氣的直捶胸。
林父幫林母順著氣,對著林之苒沒好氣道,“林之苒,怎麼跟你媽說話呢?”
“林之苒?不好意思,我,林無名。”林之苒語氣淡淡,看不出情緒。
林母靠在林父懷裡氣的更加厲害,看林之苒的眼神是熟悉的失望。
“苒苒,別這麼跟叔叔阿姨說話。”曾悅晃了下林之苒的胳膊。
這眼神,林之苒喜歡,童年的恩賜,現在的話,也是。林之苒只笑著不說話,笑意凝結,就好像是練習出來的笑。
一時間,諷刺之意,更甚。
“今天你就回去給我老老實實把名字改了!”林母這命令的語氣,一如既往。
“然後呢?”林之苒異常平靜。
林母看一眼顧珩,又看自己女兒,氣不打一處來,“然後就給我分手!安安心心念書!”
顧珩臉上的落寞掩藏不住,曾悅和趙澤也看了眼顧珩,低頭。
只有林之苒,站在顧珩旁邊,一個字都不用說,態度很明確。
“好,好!”林母抓起林之苒的胳膊往自己身邊帶。林之苒知道自己力氣大,沒動,不想讓林母受傷。
顧珩就這麼看著她,沒有任何一個理由能拉住她。
突然,一輛小汽車橫衝直撞過來,毫無章法,卻離林之苒和林母很近。
“媽!”
林之苒眼疾手快,立刻推開林母。
一秒都沒有,一個身影衝過來推開她。
是顧珩。
林之苒踉蹌兩下站穩,顧珩還保持推她的動作。顧珩的眼神,林之苒忘不了。
驚嚇,慶幸,還有釋然?
車成功撞上顧珩,司機酒駕負全責。顧珩被送進醫院,還沒脫離危險。
這瞬間來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圍觀的人很多,林之苒的心好痛。想摸摸倒在地下的顧珩,卻又不敢動他。
看著他,淚水順著脖子流。
手術室外,林之苒靠牆站著,看著跑過來的顧父顧母,眼裡滿是愧疚。
顧清跟林之苒不熟,就一直看亮著的手術燈,渾身的氣場一下就沒了,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李韞珺看著眼睛紅紅的林之苒,拍拍她的肩,還安慰她,“苒苒,沒事的啊,小珩會沒事的。”
林之苒聽到這話更難受了,忍住淚水點頭。
林之苒注意到李韞珺穿了雙高跟鞋,顯然是有活動,連鞋都沒換就來了。
林之苒扶著李韞珺坐下,穿著高跟鞋站著不舒服。
對時間失去感覺是遲鈍的,過了很久,才看到顧珩被醫生推出來。
是沒有生氣的顧珩。
“苒苒啊,你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小珩這邊,我和他爸爸會照看好的。”李韞珺很體恤林之苒,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孩子,遇到這事肯定都嚇死了,一臉的疲憊也該休息,平復心情。
林之苒搖頭,“韞珺姐姐,我能留在這兒嗎?”
“苒苒,這麼大的事我都弄清楚了,你先回家安撫父母。小珩有訊息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李韞珺把林之苒凌亂的頭髮撫平,眼裡是溫柔的,但更多的是擔心。
林之苒也不能給李韞珺添亂,只好答應。
心不在焉地回到家,父母臉上的表情有急切,有慌亂。
“顧珩怎麼樣了?”林母第一次這麼關心顧珩。
“他沒事了。”
林之苒的話一出,林父林母明顯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回房間睡一覺。”林之苒很疲憊,連續十幾個小時待在醫院,好在顧珩沒事,她可以鬆口氣。
林父林母沒說話,林之苒走進自己房間,難得今天那隻博美沒鬧事。
躺在床上,林之苒以為自己會很困,結果想到顧珩,反覆睡不著。
但這具身體確實需要注意,吃了粒安眠藥,讓自己睡的安穩了些。
第二天,林之苒起得很早,父母做好早餐,三個人在桌上無言吃著早飯。
“苒苒,你能帶我們去看顧珩嗎?”林父開口,看著林之苒。
“顧珩沒醒,等醒了再說吧。”林之苒拒絕,吃完早飯,站起來拿包,“爸,媽,我去上學了,”
離開家門,給曾悅發了個資訊,幫她請假。曾悅問顧珩怎麼樣,林之苒說了應該沒事,曾悅就沒再問了。
林之苒到醫院,只看到李韞珺坐在椅子上,看著沒醒過來的顧珩。
“韞珺姐姐,我來了。”
李韞珺回頭,擠出一個笑容,“苒苒,你來了,坐吧。阿清去買早飯了,一時還回不來。”
林之苒點頭,不說話,坐下,看面色蒼白的顧珩。
病房裡一時很安靜。
“沒事,別自責,他保護你是他做男朋友的責任。況且,他不也沒事嗎?休息幾天應該就能醒過來。”李韞珺情緒不太高,還是安慰林之苒,林之苒能做的只有點頭。
“記得你當年躺在病床上時,小珩偷偷去看過你。回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我就知道啊,他是真的喜歡你。
上一次哭還是因為妹妹。”李韞珺提起自己女兒,眉眼都會染上悲傷。
“我起初還當是小珩把你當好朋友,這麼多年,就你願意和小珩講話,做朋友,這不就是好朋友嗎?哪來的愛情?況且,十幾歲的小孩,哪兒懂什麼愛情啊?後來,我知道是我膚淺了。
你父母不讓你聯絡他,我能理解。小珩把手機給我,讓我把你刪了,我照做。你聯絡我,他就每天抱著我的手機,也不回資訊,我也不知道他能看個什麼?
我這兒子是不是有點傻?”李韞珺笑起來,很淡,淡但眼淚都出來了。林之苒跟著掉眼淚,心疼他啊,傻子。
李韞珺擦了眼淚,繼續說,“你被車撞好像成了他新的陰影,哪怕會說話了,也揮之不去。傻小子以為我們不知道,那段時間,我們特別關注小珩,他的事情我們有什麼不知道的?
他午夜一直做噩夢,我猜夢裡都是你被撞的場景。他一開始瞞著,可我們擔心他,幾乎每天都在他房間門口盯著。
也是我們當年考慮的不周到,用這麼極端的做法,逼他說話。當然啊,苒苒,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畢竟,我們一家都要感謝你,讓他再次擁有說話的能力。
看了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他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就好了,你說怪不怪?以最快的速度給自己轉學,安排新的生活。
我們都以為他過去了,放過自己了。可後來我在他床底下找到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能說話的代價是失去她的話,我寧願一輩子做個啞巴]
我嘆氣,知道他從來就沒有放過自己,好在他一切正常,我和阿清也放心了。就這一個孩子了,我們最愛的就是他。
如果你想和他分手的話,能不能等他身體康復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