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移開目光,就看到眼前滿地殘骸,雖然和遠處的殘骸一樣,明顯能看出來屬於機甲的各個部位,但它們太新了,新得不像是久未清理的機甲墳場,更像是......初來乍到的機甲。
秦河眼神一凜,撿起地上的碎片,那是一個白色的機甲外殼,更重要的是,上面噴射著醫學院的校徽——是周秘書的機甲。
他們看起來很不好,滿地都是被罡風颳爛的碎片,沒看到有完整的部件。
畢竟周秘書的機甲首當其衝,承受了黑洞以及周邊宇宙物質的侵襲,而緊跟其後的白翎反而少經受很多毀壞。
這些碎片中的周秘書恐怕沒有生還的可能。
雖然事件超出了計劃,但奇異地達到了秦河想要達成的結果。
他緩緩勾起一絲微笑,但沒等他心頭大石落地,碎片群中,就有窸窣聲音。
“誰?!”秦河輕聲。
一般來說,比賽期間不會有人進入比賽空間內,但不排除有調皮的學生,或者是......還沒有死透的闖入者。
話音落地,碎片中伸出一雙滿是血跡的手。
“呃啊......”一個人灰頭土臉地從中爬起,他長得十分稚嫩,一副剛出校門的學生模樣——是醫學院的學生,也是和秦河比賽、和周秘書搭檔的學生哨兵。
他居然沒有和報廢的機甲一起死去,雖然滿身是血,身上卻沒有明顯傷口,還有力氣撥開碎片,挖出裡面另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是周秘書。
周秘書的傷口比學生嚮導要嚴重多了,前者躺在機甲碎片上,看起來出氣多進氣少。
如果周秘書現在還有足夠的精神力,還能勉強自行治癒,但是早在黑洞吸入之前,他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和精力,現在的周秘書......只是等死罷了。
或許還死不了。
秦河耳朵一動,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細碎人聲——應該是學院終於發現了端倪,馬不停蹄地跑來救援。
如果來得及時,周秘書可能還有救。
秦河垂眸,看向地上微弱喘著氣的周秘書,以及焦急援救的學生哨兵,眼中閃過複雜神色。
“喂。”秦河踢了踢學生哨兵,“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顏鴻文,是醫學院的學生......”學生哨兵,也就是顏鴻文一邊檢視周秘書的狀況,一邊有問必答。
此時的他還很心大,雖然周秘書三番四次想要殺害楚溪,但沒有針對秦河,甚至兩人還算友好,秦河應該不會傷害自已......吧?
他一抬頭,一把刀就明晃晃地對準了他的脖子。
刀芒映出後方秦河冷峻的臉。
“顏......鴻.......文,是吧?”秦河一字一頓地咀嚼這個名字。
開始比賽的時候,他全副身心都在周秘書身上,沒有注意這個面容稚嫩的學生,但現在聽著名字看著臉,他終於將此人和記憶中模糊的人影對上。
顏鴻文並不是什麼出色的人,秦河能對他留下深刻印象,是因為前者是在嚮導眾多的醫學院中培養出來的唯一哨兵——而且能力不賴。
秦河曾經代表聯邦軍校的老師招攬過他,但沒有成功,醫學院強行留下了他並且為了這個唯一的苗子開設了哨兵課程——醫學院非常重視這唯一的哨兵,這也意味著,無論顏鴻文犯了什麼錯,醫學院都會憑藉強大的背景幫助他脫身。
秦河懷疑這就是周秘書選中他的原因,畢竟如果按照周秘書的計劃,楚溪肯定是要死在這場比賽裡的,到時候周秘書將事情一推,傷害帝國交流生的後果全部由顏鴻文承擔,而醫學院會拼死保住學生,最終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好毒的計劃。
看著離脖子不足一寸的尖刀,顏鴻文眨了眨眼,驚恐地舉起雙手,“我、我是被長官傳召來的,我什麼也不知道!”準確地說,在參加比賽前,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只以為是打一場特殊的比賽,而當他按下武器發射鍵的那一剎那,他已經不是旁觀者或者被脅迫方,而是......和周秘書一樣的暗殺者。
顏鴻文當然不會承認這一點,他只看著秦河此時的神色,不斷變化說辭,臉上是一派什麼都不知道的茫然,就像是一個無辜被捲入的學生。
“你......”秦河眨了眨眼睛,將懸在顏鴻文脖子上的刀移開,指了指地上的周秘書,“你可以活,他必須死。”
周秘書必須死,如果他不死,他就會將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給秦紹,其中關於楚溪的身份、以及自已知道楚溪的身份這兩個資訊......也會同步暴露。
以秦紹不擇手段的程度,秦河甚至能夠想得到他接下來想要做的事。
......無非是再殺一遍、再騙一遍。
秦河垂下眼眸。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
因此他冷冷地將刀拋給緩緩起身的顏鴻文緩緩起身。
冷冷地看著學生哨兵顫抖著手......將刀尖插入周秘書的心臟。
本來就重度昏迷的周秘書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裡。
圍觀者只有秦河和顏鴻文兩人。
看到周秘書終於停止呼吸,秦河舒了一口氣,但現在還沒有結束,他頓了頓,朝著滿臉血的學生哨兵,“......接下來你要按著我說的做......”
-
“快!快!在那裡!”
“醫生呢?醫療兵呢?醫學生也行!”
“我看到他們了!”
隨著幾處越來越喧囂的人聲,比賽的工作人員終於來到這裡,找到了秦河等人。
“有沒有受傷?”
聯邦軍校的人率先衝向秦河,而明顯醫學院的人則衝向了顏鴻文所在之地。
更多的比賽工作人員則兩方都沒有看,而是看向周圍狼藉之處——他們要最先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誰對誰錯誰作弊?
誰生誰死?
——誰又意圖謀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