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指間用力,按上墓碑,一寸一寸地颳走墓碑上的刻字。
於此同時,感受到精神世界的變換,秦河猛烈掙扎,因疼痛冒出大量冷汗。
和現實世界不同,精神世界的一景一物都由秦河的精神構成,無論動了裡面的什麼,都會給他造成巨大的疼痛感。
更何況楚溪想要改動的東西並不小。
——他想要強行解除秦河和秦紹的繫結。
嚮導和哨兵兩方解除繫結,是一件對雙方都損耗極大的事,解除的方法也很苛刻,要麼是雙方協商,要麼是有更強大的精神力量覆蓋綁原嚮導的印記。
楚溪想做的就是前者。
在楚溪的施壓下,秦河的臉色愈發痛苦。
像是身體的一部分被強行撕裂,巨大的嗡鳴聲在他耳邊響起,他五感緩緩消退,唯有思緒在雜亂地飛。
說實話,他確實想要和秦紹解除繫結,但絕不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楚江的身份疑點重重,如果他代替秦紹成為自已的繫結向導,自已只是從一個牢籠走到另一個牢籠。
——他受人桎梏的現狀根本不會得到任何改變。
但無論內心如何波濤洶湧,楚溪還是一點、一點地將代表秦紹的墓碑碾壓粉碎。
屬於秦紹的精神力隨之散去。
但秦河知道,他並沒有完全和秦紹解除繫結,破壞墓碑能讓他短時間內不被秦紹控制,但只要時間一長,屬於秦紹的精神力就會在他的精神圖景內重聚,而後形成新的墓碑,和之前沒有任何改變。
繫結向導就是這麼的麻煩,所以很多人認為嚮導哨兵相互繫結是雙方深思熟慮的事,甚至是伴侶才做的事......
巨大的疼痛褪去,秦河感到一陣鬆快,又在下一秒精神緊繃。
舊嚮導的精神力離開,而新的嚮導要來了。
楚溪看著神色依舊痛苦的秦河,垂眸。
“不想和我繫結嗎?”
他也知道秦紹的繫結很難解除,但即使是臨時繫結,他也要在秦河的精神深處留下印記。
精神世界內,原本兇猛的精神觸角變得溫柔,但它沒有在墓碑處停留,而是調轉方向,駛向破舊房子的後面。
緩過來的秦河皺眉。
——楚江想要幹什麼?
但他沒有再發問——反正問了也不可能得到回答。
他只不動聲色地喘息。只要再給幾分鐘時間,他就能從精神世界的傷害中恢復過來,反客為主......
不料,精神觸角在某處停了下來。
怎麼......
秦河微微一愣,瞳孔一縮!
它為什麼會在那裡!
-
來帝國之前,楚溪本來計劃是這樣的:先混入聯邦軍校,隱瞞身份接近秦河,找到當年秦河傷害自已的真相,運氣好的話奪回眼球,至於其他的事來到之後再說。
如今已經過了一個月,前兩個任務勉強算完成了,其他任務的進展卻猶如脫韁的野馬,不受控制。
對於秦河,他雖然有恨,但沒想到要怎樣進行報復,只打算將他虜回去再作定奪,但現在......
精神圖景內,精神觸角在火山口緩慢徘徊,不一會兒便徹底啟用了原本沉睡的火山。
洶湧的慾望連著熔岩噴薄而出。
沒記錯的話,火山代表著秦河慾望。想到這裡,楚溪低頭,輕柔撫摸著秦河的臉,“你的結合熱也被抑制很久了吧?”如果他沒有去進行精神梳理,肯定也只會抑制結合熱。
不知是生氣還是羞恥,秦河的臉色由剛才的發白變得通紅,“你......鬆開手!”
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大膽的人,當然,以前的楚溪除外。
說完,他支起身體,猛烈掙扎。
楚溪沒有阻止,甚至主動鬆開了對秦河的桎梏。
一離開,秦河便身體發軟,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他儼然忘記了剛才解除繫結帶來的巨大身體消耗,更忘記了結合熱帶來的情潮......不是他能夠抵抗的。
楚溪儼然早有準備,在秦河即將倒地的一瞬間,抬手接住了他。
秦河顧不得反抗,腦袋暈乎乎一片,結合熱來得比往常更加迅猛,像是一場迅速升溫的高熱,燒燬了他的神志。
他從嚮導的懷裡掙扎抬頭,模糊間,眼前光影斑駁,人影重重,銀色髮絲與淡色唇印重疊,一片朦朧景象。
而秦河一時忘了思考,抬頭髮愣。
——剛才他好像看到了楚溪的身影。
回過神來,眼前的人變成了楚江的中性外貌。
楚江和楚溪很像,秦河在以前已經知曉這一點,他曾經猜測過兩人的關係不止遠親,很可能有三代之內的關係,甚至是直系親屬,所以他才主動幫助楚江,試圖透過楚江這個關係網和楚溪連上線。
但是現在......秦河看著身上的人,眼神迷濛。
——現在的楚江給他和楚溪一模一樣的感覺。
實在是太像了。
秦河就這樣長久地凝望著他。
楚溪卻不知道秦河在想什麼,但現在他對此毫不在意,左右不過是在罵他、防備他,或者......厭惡他。
他之前對秦河實在是太溫柔。
即使被欺騙了這麼久,即使失去了眼睛,也沒有更過分的想法。
是他錯了。
就這樣想著,楚溪抬起眼眸,看向呆愣著的秦河,低頭——
落下一吻。
“為什麼不能喜歡我呢?”
隨著親吻落下,他的精神觸角化作春雨,澆滅了精神圖景中蠢蠢欲動的火山。
——即使到了如今這一步,他還是捨不得。
哨兵的聲音冰冷無比,唇間卻滿是溫熱。秦河一個激靈,終於掙扎醒了過來。
啪!
他一巴掌甩向眼前的嚮導,滿臉憤怒。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罔顧他人意願,這樣不顧他的感受。
秦河沒有留情面,打得很重,幾乎將楚溪的半邊臉扇紅,鮮血順著楚溪的臉緩緩流下。
楚溪卻默然不語,像是想通了什麼,他抹了抹唇角的鮮血,提起一抹嘲弄的微笑。
他的精神觸角再次張開,控住了秦河的身體,低頭,再次印下泛著血腥味的一吻。
——如果不這樣做,你還會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