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春天如約而至,新的學年即將到來。
由於人造大氣層的存在,隸屬聯邦星系的學院星四季如春,沒有冬夏之分。
四季更替只剩下時間層面上的意義。
當然,聯邦軍校的開學季如往常一樣,就在春天。
“喂,莫利!”去往聯邦軍校的空中鐵軌上,大一新生王安樂看到了他的竹馬莫利。
莫利是個身材高大、面板黝黑的青年,聽到熟悉的聲音,他笑著走來,“嗨,安樂,你也是這個時間報到?”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眼前一亮,“莫非你也報了機甲戰鬥系?”
聯邦軍校不同系的報到時間不同,今天正是機甲戰鬥系的報到時間。
果然,王安樂點點頭,用手指比了個“1”,表示他被分在了成績最好的一班。
“我也是。”莫利朝他碰了碰拳頭,開心道,“以後又可以成為同班同學了!”
他摸了摸下巴,“不過我記得......帝國來的交流生是不是也在我們班?”
“對,蟲洞星的提前開放就是為了迎接他們。”
王安樂好奇,“你見過他們嗎?”
一週前,自從那個被稱為“廊橋”的黑洞正式商業化試運營,聯邦的各個星球便冒出了不少帝國人,但相對基數甚大的聯邦人,來聯邦的帝國人如同游魚進入海水,沒有掀起更大的波瀾,如今有代表帝國戰鬥力的機甲系新生來交流,實在是令人好奇。
可惜,莫利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要是遇到了,我們和他們打一場吧!”王安憶揮起拳頭 ,戰意盎然。
雖然他不是聯邦中較為激進的主戰派,但是面對宇宙中另一個實力相當的星系,還是很有一番挑戰的慾望。
“這個嘛......”莫利倒和竹馬有不同的想法,“如果來的是一個嚮導,你還想打嗎?”
“什、什麼?嚮導?”王安樂磕磕絆絆,他倒是忘了,機甲戰鬥系雖然大多數是哨兵,但也有先導的先例,如果帝國那邊的新生來的是嚮導,這架不一定打得成,他還得求敵人給他梳理精神......
想到這種情況,王安樂沉默半晌,再開口已經沒了剛才的氣焰,“要是嚮導就算......”
砰!
原本飛馳的空中鐵軌驟然停歇,激起與空氣摩擦的尖銳爆破聲。
王安樂被制住了話頭,茫然四顧。
往外一看,半空中,不僅停著他們所搭乘的鐵軌,還滯留著數量繁多、大小不一的飛行器,上面坐滿了面容稚嫩的青年——他們都是來聯邦軍校報到的學生。
“軍校附近一百米內禁空。”空中鐵軌的列車長從駕駛室中出來,粗魯地趕學生下車,“快跑吧,不然趕不上開學了。”
“不對吧大叔。”莫利舉手,指了指遠處小得只有一個針眼的軍校,“你說我們這裡距離軍校只有一百米?”
怎麼看都不像吧?
“呃......”列車長撓撓頭,“今天是開學日,所以禁空範圍擴大到一千米。”
所以很多沒有收到訊息的學生就被堵在了半空中。
“那不就得現在就要跑了?!”
“下去吧你!”
列車長一腳一個,把兩個瑟瑟發抖的小夥伴踢了下去。
“啊——啊——完蛋了!”
“啊——啊——”
“啊——”
“別叫了。”王安樂無奈看著從剛才就開始尖叫的莫利,拍了拍身下的機甲,伸手拽了拽莫利,“過來休息會。”
剛被踹下來,急劇墜下的失重感就觸發了他的機甲按鈕,湖藍色的機甲瞬間出現,接住了他。
“呼。”莫利在空中翻了個身,坐到了機甲的另一側,碎碎念,“這大叔也太不靠譜了吧,要是有學生沒有機甲怎麼辦,直接就摔死了!”
“怎麼可能沒有機甲?”王安樂疑惑地看了一眼竹馬。
自被錄取,財大氣粗的聯邦軍校就給所有學員準備了一份入學禮,要麼是新制的機甲,要麼是高階精神增強藥劑,前者是大多數哨兵的首選,後者則被嚮導學員所青睞。
王安樂當仁不讓選了前者,擁有了人生中的第一臺機甲。
同樣作為哨兵,莫利不可能選精神類藥劑吧?王安樂偷偷看向竹馬的脖頸——那裡有沒有戴著空間按鈕?
只可惜莫利在機甲的肩膀上也不安生,身體一晃一晃地,看不見脖子上有無繩索。
王安樂好奇心上來了,向下一瞅,反正離落地還有五分鐘,還有時間閒聊,“莫利,你的機甲呢?”
“這個嘛——”莫利拉長了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在......咦?”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指向不遠處,“真有人沒有機甲?!”
只見機甲附近的半空中,一個白色身影快速下墜,像一顆流星,在重力加速度的加持下,他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以這個高度降落,如無意外,不僅是地上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坑洞,他本人也會碎成多片。
“快救人!”
沒等莫利提醒,王安樂就已經催動機甲,朝墜落的人飛去。
“喂!”王安樂朝白影伸手,“快來!”
聽到聲音,白影的身體微動,雖然風阻很大,他稍顯遲緩,但還是伸出了手,攀向藍白色機甲。
見救到的人安然無恙,王安樂鬆了口氣。“你......”
他想要問什麼,神色卻一怔。
只見眼前人穿著白色軍服,身材修長,精緻的眉眼映襯著瑩白的日光,有一種性別模糊的美,令人炫目。
她這一頭及腰的銀白色長髮......王安樂暗想。
“妹妹,你不會是嚮導吧?”
莫利搶先說了王安樂心頭的疑惑。
?
長髮青年歪頭,“看”向對面的兩個少年。
與其說是“看”,不如是精神代替眼睛四處掃描。他的雙眼緊閉,從被救到現在一直沒有睜開,似乎是受了傷。
“我是嚮導。”他的聲音沙啞柔和,聲線雌雄莫辨。
此時他坐在機甲肩上,大風吹來,亂了他剛收拾好的髮型。雖然閉著眼睛,但精神觸角攝取著周圍的資訊,源源不斷向他腦內湧來。
在看不見的世界裡,他的精神圖景快速摧毀,又重建,逐漸變成以聯邦軍校為中心的模樣。
這是......和帝國完全不一樣的景象。
想到這,長髮青年彎起唇,似笑非笑。
——“我叫楚江。”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他是楚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