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機甲載著秦河以及拆成碎片的複製型仿生人,順利地穿過了蟲洞,來到了聯邦星系的偏遠衛星。
這裡曾經是一個無人衛星,地表荒蕪無比,如今上面覆蓋了幾層人造綠植,新修築了幾個未建成的星艦充能站,看起來稍微有了點生氣。
作為與帝國星際交接蟲洞的最前端,聯邦星系想把它建成和帝國港口星一樣強大的交通樞紐。
當然,現在這裡還在建設中,因此雖然裝置齊全,在地表跋涉的人影只有寥寥幾個。
秦河操縱著機甲緩緩靠近衛星,卻沒有降落。
透過粘稠的水泡,他看向虛擬顯示屏,那裡顯示的不是衛星地表,而是周圍洞黑的星域。
四周一片死寂,彷彿只有這個破舊不堪的白色機甲在空中漂浮。
嗡......
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秦河原本耷拉著的眼皮張開。
——它來了。
真空的宇宙是不能傳播聲音的,只有哨兵敏銳的五感可以捕捉那細微的震動。
隨著無聲的震動越來越大,白色機甲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艘龐然大物。
——是隕星級星艦:鎮國。
數百米長的星艦從黑暗中出現,從純黑變成象徵聯邦的藍,緩緩移動到白色機甲的後側,並向它伸出鋼鐵黑爪,將機甲捕撈入內。
在龐然大物下,白色機甲像是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只能任它宰割。
用於捕撈的鋼鐵黑爪很慢,捆綁的方式也十分鬆垮,似乎很容易逃脫。
但熟悉鎮國號的秦河知道,只要他一有反抗的動作,星艦就會撕碎溫吞和善的偽裝,露出獠牙,讓獵物無法逃脫。
......就像是它的主人秦紹一樣。
所以秦河放棄了無謂的掙扎,就這樣隨著機甲進入到星艦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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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將!”
“秦少將!”
進入到星艦後,秦河沒有半分停歇,一路沿著通道,熟練地走到了星艦的駕駛室,這裡也是秦紹在的地方。
一路上,很多身穿聯邦軍裝計程車兵和秦河打招呼,他們都是秦紹的親兵,和秦河這元帥的養子十分熟悉。
打完招呼後,他們就匆匆地走進了白色機甲中,據說要搶救被秦河拆的七零八落的複製型機器人。
“你們......”秦河頓了頓,“要拿我的機甲怎麼辦?”到底是楚溪珍愛的機甲,有濃烈的帝國風格——這在聯邦是不被允許的。
親兵對視了一眼,笑:“秦少將說的是什麼話?你的機甲,我們維修完後就會物歸原主。”
“好。”秦河鬆了一口氣,能拿回來就好。
鎮國號很大,從末端的捕撈區到前方的駕駛室有很長一段距離,秦河緩緩走過,感覺聯邦無論是士兵風貌還是技術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士兵對他的態度也沒有異常,就好像平常他出任務後回來一樣。
三個月和楚溪的相處好像是一場夢。
只有秦河才知道,楚溪給自已留下了多深的印象,或者說,自已給楚溪留下了多深的......陰影。
秦河定定地看著眼前標著駕駛室的門。
......或許秦紹也知道這一點。畢竟他是幕後黑手。
秦河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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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內,率先看見的是巨大的宇宙星圖,聯邦星系佔據了西邊的小部分位置,帝國星系佔據了東邊的小部分位置,更小地、散亂著的則是兩者之外的勢力範圍,更多的沒有開發和探索的黑暗。
星際紀元五百年,縱使探索技術發達,宇宙中仍有很多沒有得到開發的地方。
秦河注意到,帝國星系和聯邦星系中的超長路徑被摺疊起來,原本相距甚遠的兩個星系因此變得十分接近——這就是蟲洞的威力。
相信蟲洞開發之後,兩個星系的關係更加密切。
但楚溪當初翹首以盼的事,在秦河看來,這不一定是好事。
畢竟他比誰都清楚聯邦星系,或者說聯邦目前的實際掌權者——秦紹的野心。
咻,一個尖銳的星艦“飛鏢”打破了秦河的思緒,只見它以極快地速度,穿過摺疊的路徑,釘到了聯邦星系的地界。
順著飛鏢的軌跡,秦河移開目光,看到了手指正在把玩飛鏢的人。
秦紹垂眸,看著手上的好幾個飛鏢,它們有的被造成士兵的模樣,有的被造成星艦機甲的模樣,栩栩如生,十分尖銳。
不知道是碰到了哪處尖端,手指被刺穿,流出鮮血。秦紹皺眉,運用精神力將傷口堵住,這才有空抬頭望向秦河。
秦紹今年八十歲,在星際人均兩百歲年齡的人群中,不算老邁,算是年富力強的中年期。
但他頭髮顏色黑中夾雜著白髮,眼角有不少皺紋,看起來像是提前進入了老年期。
秦河以前對此也感到過疑惑,但現在他知道真相了。
秦紹繫結控制的哨兵恐怕不止他一個,雖然不用耗費精神力進行精神梳理,但是精神損耗也不少。
“來了。”秦紹神色如常,“東西到手了?”
沒等秦河反應過來,他的身體擅自行動,將口袋中藏著的眼珠獻上。
秦河神色僵硬。
——剛才他又被控制了。
看來秦紹心知底牌暴露,在秦河面前徹底不裝了。
“不錯。”秦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顆泛白的珠子。
脫離了肉體後,彈軟的眼珠瞬間變成了堅硬的金屬塊,駕駛室的冷光下,它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
“這就是傳說中的‘帝國之心’。”秦紹喃喃,眼中光亮閃爍,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辛苦了。”他看向秦河。
秦河無言以對,只冷漠地點點頭,從小到大,他和秦紹的相處模式就是如此,除非是彙報任務,其他不會多言。
比起養父子,他們倆更像是上司與屬下的關係。
他在星艦上的一舉一動都被複制仿生人看在眼裡,傳輸到背後操控者秦紹這裡,他還需要彙報什麼?
想到這裡,他心裡抑著的氣又冒了出來。
“您更辛苦吧。”秦河冷漠地看著秦紹,無論是透過機器人監控他,還是透過血液遠端操控他,更甚之布了這將近三個月的局。
沒有比秦紹更殫精竭慮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