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上,窗幔被掀開,一雙鳳眸正欣賞著這裡的鬧劇,
立在一旁的阿靖問:“王爺,要不要去幫幫上官將軍。”
安王不蘊道:“本王欣賞他殺伐果決,有勇有謀,可今日的事是他自已的錯,怨不得別人擺他一道。”
阿靖問:“可這退婚就退婚,何必搞得這麼興師動眾,讓人下不來臺。”
安王白了他一記,用十分欣賞的神色看著言沐之,道:“一個女子無論誰對誰錯,被退婚就是錯,將來許配人家也是會被人詬病的。”
他頓了頓:“她把事情鬧大,鬧得人盡皆知,錯不在女子,往後也沒人會因著這事說三道四。”
阿靖這才連連點頭,原來女子這麼多顧忌,又將目光轉去看那熱鬧。
“行了,婚書給你,從此往後,你我兩家,再無瓜葛。”上官霆被逼的沒了法子,本還想著再與凌霜好好談談,看看是否有轉機,卻只能悻悻交出婚書,以此作廢。
心底難免有些不捨,他還是愛著凌霜的。
立在言沐之身旁的小廝上前接過婚書,恭敬地呈到言沐之手裡,她檢視後,滿意一笑,將兩張婚書交疊,一起撕了個粉碎,揚天撒去。
冬日裡,寒風陣陣,霎時間,碎紙被吹得滿天飛,像是下起了雪。
見上官霆母子想要回府,她肅聲道:“我今日來,所為兩件事,第一件事解決了,還有一件呢?”
上官霆惡狠狠地瞪著她,不耐煩道:“你還想幹什麼?”
言沐之擺擺手,小廝得令將一本賬冊交到上官霆手裡。
見他開啟審閱了兩眼,面露難色,言沐之再次開口道:“不如給老夫人瞧瞧,可有哪裡記得不祥,或是出了錯處的。”
老夫人也不知那是什麼,只是看著上官霆臉色不好,就拿了去,只不過兩眼,她就差點站不住腳,顫抖的手指著言沐之呵斥道,
“你這丫頭,我待你向來不錯的,怎……”
“怎麼了?”言沐之無辜地看著她,
“一些瑣碎的銀兩,我都不曾記過,只是老夫人每每身子不適,就要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我只是個生意人,姐姐願意幫你出這錢,是因為你是她未來的婆母,可今兒一刀兩斷,也該斷個乾淨才是。”
“我給你。”上官霆道,自已母親治病的錢本就不該由凌家來出,所以他當還。
言沐之笑:“上官將軍如此爽快,那便今日就清了吧?”
上官霆拿過賬冊,將它翻到最末一頁,就不可置信地看著老夫人,更是用一股懷疑的眼神轉向了言沐之,
一萬零八百二十兩白銀,他哪來那麼多錢,他的錢除了俸祿就都是皇上給的賞賜,先前是有的,可皇上賞了宅院,他幾乎將底掏空置辦了這些傢俱。
言沐之笑:“老夫人請的是京中最好的大夫,應淵老先生。”
應淵,光看診就得二十兩,且不說老夫人總要求用最好的藥,又總是拿最好的補品來滋補身子,事後又將這賬一一記到凌霜頭上,這還是言沐之來這前,讓人去應淵那賬本上一一抄下來的。
見老夫人不吱聲,上官霆便知道這本賬冊的真實性毋庸置疑了。
沉默許久,他開口道:“明日,明日我讓人將銀錢一一送過去。”
言沐之搖頭:“既要等到明日,不如立張借據。”
老夫人氣急,捂著胸膛,顫聲道:“你,說了……明日給你便是,我將軍府還會稀罕你那點銀子。”
“呵呵……”言沐之訕笑連連,“這也不是我不信任你,只不過,這生意人就是這樣,不喜歡口頭承諾,非得白紙黑字寫清楚了,才能安心。”
她說著,便擺擺手,示意小廝將早已準備好的筆墨紙硯呈到上官霆面前,上官霆只能無奈地寫下了借據。
事情如她所願,圓滿解決,言沐之直起身子,朝著上官霆微微福了福身,
“多謝上官將軍。”
這看起來,像是給足了上官霆面子,可這禮數週全如此,也是讓人紛紛覺得凌家好氣度,反觀上官家,就……
眾人紛紛散去,這場戲卻不會止於此,一個剛剛賜了府邸的新秀將軍,拋棄原配,毀婚約只為娶太史令千金,於權貴而言並不稀奇,可百姓不同,他們會把這件事當成打擊權貴的話柄,在民間廣為謠傳,以至散播到於皇宮。
於幾日後,早朝間,蕭璟沉著臉,肅聲問了句,
“朕聽到一些謠言,不知各位愛卿可有聽聞啊。”
他冷眼掃視了眼大殿下立著的大臣,最後把目光頓在了上官霆身上,只是一個犀利的眼神,上官霆便感知到了無形的壓迫,
“現下四處大寒,百姓遭難,城中聚集難民無數,朕開倉賑災,可國庫有限,三十幾萬百姓飢寒交加,屍橫遍野,各宮縮衣節食。可你們在幹嘛?民間傳言,官官勾結,拋棄良配,怒擲萬兩隻求毀婚,卻解決不了百姓溫飽。”
上官霆立即跪地叩首:“皇上息怒,臣糊塗。”
蕭璟冷眼一掃而過。
安王道:“皇上,臣願奉出萬兩白銀充入國庫,以應對天災。”
安王起了頭,後頭的官員就不得不出來表示,紛紛奉出積蓄,以充國庫。
蕭璟滿意一笑,忽而又想到什麼,問:“朕聽聞城中有一商戶,自行接濟難民,城中聚集的難民全部得到了妥善安置,可是事實?”
安王看了跪地不起的上官霆,那眼神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回皇上,是一雙姓凌的姐妹,上官將軍應該會比較熟悉。”
“女子?”蕭璟眼神透露出一絲震撼,女子從一出生就被養在閨閣,即便有些許世代行商家的女子也難有大作為,這麼大規模的安置難民實屬不易,於是問道,
“上官霆,你與凌家有淵源?”
上官霆只恨不得找個地洞當即就鑽進去,緩緩開了口,“回皇上,臣糊塗,負了凌大姑娘。”
蕭璟冷哼一聲,之後看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一個為商的女子,尚且能做到愛民如子,他的這些臣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