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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很好看的男子

璟四年,寒冬,十月十八。

“爹爹,姐姐的婚事將近,何故操心起我的婚事了。”言沐之撅著嘴不滿道。

丫頭站在一旁抿嘴笑著,手裡拿著珠釵一個一個地在言沐之頭上比對著。

她抬手從她手上挑了個最簡單的釵子,自已對著鏡子叉在半挽起的秀髮上。

老爹苦口婆心地抓著她的手,“霜兒的婚事早已定數。如今上門提親的人,門當戶對,你也去相看一眼。”

言沐之微微頷首,勉為其難道:“是,那然兒自已去可好?”

老爹欣慰地點頭,管家福伯扶著老爹道:“老爺,現在放心了。”

這兩年,胭脂鋪(凌香閣)生意愈做愈大,如今在京中已經有四家店鋪。

她們置了宅院,府上請了二十多個奴僕。

她們也成了京中最搶手的女娘,凌霜的追求者更是數不勝數,而凌然(言沐之),即便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她還是儘量不出面接待客人,小心為上。

漫步走在喧鬧的街市,看著那沿途的商戶,言沐之滿意地笑了,兩年的時間,她已經有多達二十家商鋪,

其中除去不可公開的戲園和雲裳閣,凌霜為東家的凌香閣,還有酒樓、茶館。

而她的財富,也成了京中的佼佼者。

(千醉樓)

剛走進,就聽掌櫃的上前,笑臉盈盈道:“姑娘,可有預約?”

言沐之輕輕掀起面前的斗笠白紗,莞爾一笑,掌櫃的恭敬地將她往樓上引,進到三樓一間廂房。

“東家,這是上個月的賬本,您過目。”

言沐之笑:“你在,我放心,我今日來並非查賬,倒是為了私事。”

掌櫃的不明所以,問:“何事?”

言沐之朝他勾了勾手,在他耳邊低語吩咐了幾句。

天字號,六六六廂房。

一位身著華服的公子,筆挺地端坐著,手裡捏著茶盞,時不時地抿上一小口,目光卻總是留意著門外。

“咯吱……”門被人從外推開,他理了理袖子,站起身子,嘴角剛剛勾起的笑容卻在看清來人後又收了回去。

小二端著茶水,恭敬道:“公子,小的給你換新茶。”

他重新坐下,品了幾口小二剛換的熱茶,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突感肚子不適,著急忙慌地下了樓。

也卻在這時與言沐之擦肩而過,言沐之走進廂房,佯裝著找人卻不見蹤影,便悻悻離開。

小二偷偷進了廂房將放了瀉藥的茶水換了,朝言沐之點頭示意。

她如約而至,卻沒有見到人,老爹也不能怪她了,斗笠之下,那張美豔的臉上滿是自得玩味的笑意……

剛出酒樓,一孩童橫衝直撞地撞進她懷裡,他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正扭頭要走,卻被言沐之抓住手腕,從他懷裡拿出一個錢袋,她笑:“小鬼,偷到姐姐頭上,也算你倒黴。”

他撓了撓後腦,尷尬一笑,“姐姐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見駐足看熱鬧的越來越多,言沐之攬著他的肩,道:“跟我走吧。”

卻被兩個孩童攔了去路,他們像猴子似的二話不說,就扒拉住言沐之的四肢,

“大哥,快走。”

言沐之只覺得可笑,小小的乞兒,卻重情重義,也是難得,她道:

“快些鬆開,我沒想把你們大哥怎樣?”

他們只以為她要拿大哥去見官,死活不撒手。

忽地,一個身影從人群中快步上前,三兩下就把幾個孩子丟到了一邊。

男子身著墨青色玄衣,鏤空銀色發冠束髮,氣宇軒昂,眉目清雅,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剛正不阿的形象。

他開口道:“阿靖,把他們全部送去府衙。”

他的隨從阿靖聽令,就要動手把他們都給抓了,卻聽言沐之道:

“慢著,他們不過是些孩童,何必這麼較真呢?”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為首的那孩童竟與那阿靖動起了手,拳腳之間,看起來倒是不錯,她便背起手,站到一邊去,看起熱鬧來。

那位阿靖的主子也隨著挪步移到一旁站著看戲。

“嘭嘭嘭……”

兩個人影交錯,拳腳相交,迅速而猛烈。

男孩拳腳功夫只能算是還不錯。

阿靖身手矯健,雙臂掄圓,如蛟龍出海,應付起來顯得輕鬆異常,他身形一閃,轉到男孩身後,一記龍爪手扣住男孩的胳膊,反到身後,將他狠狠制服在身下。

“小子,小小年紀,身手還不錯。”

男孩冷哼一聲,“用不了兩年,你定不是我的對手。”

斗笠下的秀顏,眉目蹙了蹙,這小子口氣不小!

就見阿靖的主子說了句,

“送去當地府衙。”

她挑眉,轉了身準備離開,

“然姐姐,快救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那兩個孩童攔了她的去路,眼巴巴地望著她。

言沐之上前狠狠地揪起那被阿靖制服的男孩耳朵,痛得他啊啊直叫,“臭小子,現在知道叫姐姐救你了?”

那男孩約摸十歲出頭,就已經到她鼻尖了,五官俊秀,麥色肌膚,穿得端正卻給人一種小痞子的既視感。

他連連求饒,亦是攀上言沐之揪他耳朵的手,討好道,“然姐姐最好了,定不捨得讓我去蹲黑牢。”

黑牢?他是真的蹲過,以前食不果腹時,他和夥伴們就聯手去偷盜,被抓過許多次,不只是進黑牢,碰上狠心的衙役,還少不了一頓毒打。

本以為像他們這樣無父無母的孤兒,就要這樣過上一輩子,最後可能餓死或凍死在某個角落,又有可能哪天被官差打死,就像丟小貓小狗一般隨手丟到亂葬崗,終是無人在意的。

他永遠會記住一年多以前的一天,那一天不像今日這般寒風凜冽,暖和得很。

他們的妹妹(小叮噹)生病了,她才五歲,發了高燒,迷迷糊糊睡了兩日兩夜,就快要死了,他們沒有銀錢,只能揹著她去藥鋪,跪在地上磕頭,請求大夫救救她,可他們跑了許多家藥鋪,額頭也磕破了,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忙。

“等一下。”

正在他們被趕出藥房,無路可走的時候,那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他們耳畔響起。

從人群方向走來一個女子,她戴著斗笠,薄紗遮擋了容顏,看不清樣貌,只知道她的聲音很好聽。

她停在了他的身旁,伸出手探了探小叮噹的額頭,焦急地說,

“快,跟我進來。”

他趕緊緊了緊,反在身後揹著小叮噹的手,跟了上去,

這一次,藥房的老闆、夥計沒有攔住他們,見大姐姐給了他們一袋銀子,笑臉盈盈地上前給小叮噹診治。

大姐姐問他們:“你們家的大人呢?”

他的夥伴都奄奄地垂下了腦袋,他昂著頭,回道,“我是他們的哥哥,我們就是一家人。”

大姐姐拿掉頭上的斗笠,臉上的笑容比他見過的最美的花兒還要好看,他只覺得她像仙女,硬是看愣了神,傻傻地說了句,

“姐姐,你真好看!”

大姐姐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既然你叫我姐姐,那我今後便是你們的姐姐,以後你們都跟著我,好不好?”

他什麼都沒想,開心地連連點頭,身後的夥伴也跟著他點頭,他們向來是以他為主心骨的。

從那以後,他們跟著姐姐住進凌家,凌老爹對他們很好,總是變著花樣做許多好吃的,霜姐姐對他們溫柔有加。

他們上了學堂,然姐姐還請寧鷙傳授他們武藝,她說,

“男子漢要保護好自已,更要保護好妹妹和未來的妻子,定是要習武的。”

……

“臭小子,等回去,姐姐再教訓你。”

他的思緒被姐姐的話拉回,笑著撓了撓後腦勺。

言沐之向那男子解釋,“公子,他們都是我的弟弟,跟我鬧著玩的。”

“哦?”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似乎想透過紗簾,把她看清了,

“若如此,自是最好不過,可我如何信你。”

言沐之笑:“那不如請公子跟我走一趟。”

話落,她便轉了身,折回千醉樓。

掌櫃的見她又回來了,上前詢問,還未開口,就聽言沐之道:“帶我們去後院。”

掌櫃的領著她們到了後院,

言沐之拿掉斗笠,掌櫃的恭敬地接過,“老徐,你去備壺好茶。”

掌櫃老徐應聲下去,言沐之看向男子,道:“我是這千醉樓的東家,若再出差錯,公子儘管來找我好了。”

她說完,又讓孩子們自已去玩。

他輕輕一笑,見孩子們都跑遠了,才問:“他們是?”

言沐之嫣然一笑,“從前是孤兒,現在是我的家人。”

她的笑宛如冬日裡最豔的那一朵梅花,清冷而高雅,微風拂過,吹起幾縷髮絲,讓她那張國色天香的臉更添了幾分柔美。

他的眸色倏地柔和了幾分,恍惚時,緩緩開口,

“都說相由心生,姑娘不負這盛世容顏。”

言沐之笑:“有沒有可能是我錢太多了?”

他被逗笑,又見她收了收玩味的笑意,說:“我叫凌然,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他回:“凌姑娘,在下墨白。”

言沐之笑:“墨白?嗯,我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你可以直呼我姓名。”

他點頭,看著眼前這個直來直去的美豔少女,心底浮現從未有過的波動。

*

凌香閣。

凌霜正耐心地給客人試用脂粉,見言沐之前來,她將脂粉交給一旁的丫頭。

“然兒,你出門就別帶著這個難看的斗笠了。”

言沐之拿下斗笠,笑道:“姐,我這張臉生的太好看了,會招來麻煩的。”

凌霜寵溺地輕笑:“你呀,滿腦子都是經商,除了我這個姐姐,你也該交些朋友。”

言沐之微微一笑:“姐,今日我結識了一個很好看的男子。”

凌霜看她不認真的樣子,只當她胡言亂語。

言沐之打趣道:“姐,你的上官將軍,到底什麼時候回來迎娶你啊?”

上官霆,鎮守邊土的將軍,安王的得意干將,與安王並肩作戰,安王軍有常勝將軍的稱號,與凌霜於三年前立下婚書。

安王軍大勝北國,奉召凱旋迴朝。

凌霜羞澀一笑:“你就知道尋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