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秋風漸起,微風輕柔地拂過京城,送來屢縷怡人的清爽。
皓月當空,華燈初上夜闌珊,滿街燈火。
“姐姐,今夜好熱鬧啊!”
言沐之執手於凌霜,漫步街頭,在人群密集的街道上穿行,但見處處人頭湧動,歡聲笑語縈繞耳畔,人人衣著鮮亮,打扮精緻,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凌霜輕輕頷首,唇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那笑意恰似春日的微風,輕柔而溫暖。
她們興致昂昂地四處閒逛,時而猜燈謎,看雜耍,時而買點零食解嘴饞……
“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必應。”
她們聽著一旁有人念著燈謎,也擠到人群前去,湊湊熱鬧……
花燈掌櫃笑盈盈地道,“哈哈……,可有人能猜出這個謎題?”
言沐之望著凌霜唇角揚起的自信,道,“姐姐,為我贏盞花燈吧。”
凌霜不喜出頭,見她如此想要,便寵溺地應下,開口道,
“掌櫃,可是硯臺?”
掌櫃笑:“姑娘好生聰明。”
“姑娘答得好,我怎麼沒想到?”一旁參與猜燈謎的不吝稱讚道。
凌霜莞爾,接了花燈遞到她這個妹妹手裡,拉著她的手一起擠出人群。
她心有所屬,已經定下婚約,故而對任何男子都是以禮相待。
卻不知身後的茶樓上,一人立在窗前,緊緊地盯著她們。
見她們離開,匆匆從懷裡掏了一個碎銀放在茶桌上離開。
那人一身幹練的素衣,手握長劍,斗笠下的眸色深沉,猶如夜間的鷹眼。
……
這日,言沐之剛從凌香坊出來,就覺得有一道凌厲的目光盯著自已。
她猛地回頭,街道上的人都自顧自地幹著自已的事,沒有可疑的人,她搖搖頭,自以為是心虛了,
其實她可以一直戴著面紗的,可是時間久了,街坊鄰居,包括老爹和姐姐都覺得怪異,如此更加讓人生疑。
言沐之四下晃悠了會,從一旁的糖葫蘆架上挑了串她認為裹糖最多的,給了銀錢後,邁著輕快的腳步準備回家。
走出最繁華的街道,轉進小道後,來往的人和車馬少之又少。
陽光從古老的屋頂斜射在大地上,將言沐之的影子拉的欣長,
此時,一個影子悄然重疊在她的影子上,正當她狐疑轉身時,後腦勺傳來一陣吃痛,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她只見到一個模糊的帶著黑紗斗笠的人……
城郊荒廢的破廟裡,一堆亂糟糟的乾草上,女子緊閉的眼簾下,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嘶……”
她吃痛地撫上後腦勺,一股粘稠的觸感讓她心生怨恨地看向一旁盯著自已的目光所向,
男子雙手環胸,一把長劍立在左側胸前,正目光陰冷地倪著她。
言沐之看了看掌心鮮紅的血液,不蘊道,“你帶著劍,直接挾持了我就好,何必下這麼重的手。”
男子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冷嗤道,“你居然如此冷靜?”
言沐之用力扯了下裙襬,裙襬卻完好無缺,她眉目輕蹙,看向男子道,
“你把我帶來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既然不殺我,定是有所圖的,我怕又有什麼用?”
她的語氣淡然自若,審視了眼前男子許久,只覺眼熟,卻依舊想不出他是誰,
“借你的劍一用,”
她用雙手將裙襬撐開,道,“我需要處理下傷口,這麼下去,我會昏迷不醒的。”
以前看電視劇,受了傷,用點力就能輕鬆將裙襬撕扯下一角來包紮傷口,對於弱女子來講,看來是不受用的。
男子靠近兩步,揮劍而下,
言沐之看著那柄劍朝她襲來,下意識緊閉了一下雙眸,再次睜開時,他的劍已經收回劍鞘,人也重新擺回了剛剛環胸的姿勢。
她定了定有些發怵的心,將手裡的裙襬碎片撫上後腦勺,環到額頭,緊緊打了個死結。
“言答應當真失憶了?”
男子冷冽的聲音響起,言沐之驀地抬眸,臉上的震驚只是一閃而過,
還不知道男子的身份,她不能露出破綻,於是強裝淡定道,
“你認識我?”
“那你可告訴我,我是誰?家在何方?”
男子手中的劍瞬間出鞘,鋒利的劍頭閃著寒光直指她,道,
“無論你是不是失憶,拿你去見那狗皇帝,興許可以救回我的師兄弟們!”
言沐之將頭努力偏向一側,離那劍遠一點,餘光望著他,腦袋裡突然閃現起當時落崖時的情景,他們一起墜崖間,她扯下了那張蒙面的黑布,就是眼前這個男子,
小麥肌膚,身材宏偉,年紀看起來也該快三十了。
她低眸思忖了片刻,道,
“用我的命去換那些謀殺皇太后的刺客,你覺得此法能行?”
男子眉目緊蹙,將劍逼近她的脖頸,道,“你沒有失憶,卻為何不回到皇宮去?”
言沐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因為不想。”
“后妃出逃可是死罪,更有可能有株連之罪,你為了什麼?”男子忍不住好奇,問。
言沐之淡然一笑,不做回答,反而問,
“皇上將這件事全面封鎖,你可有想過為何?”
男子不語,不願與她多說。
她繼續道,“我想你們刺殺應該另有隱情,皇上不是昏君,想必是在暗中徹查。”
男子微怒道,“狗皇帝會如此?我才不信。”
言沐之自得道,“若非如此,那你的師兄弟早就當眾斬首示眾,以儆效尤了,一些刺殺皇室的人,他有什麼理由遮遮掩掩?”
男子垂眸思索,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嗎,只是不願意相信那個狗皇帝會有如此明義之舉,
“無論如何,我拿你去換一個答案也未嘗不可。”
言沐之嗤笑道,“你傻嗎?皇上若真是暗中調查,定然不想打草驚蛇,你挾持我去換答案,還能瞞的下去嗎?”
見他有所動搖,言沐之提高了一下音調,“若因為你一時衝動,害真相無法探破,更害得你那師兄弟丟了性命,恐怕只會追悔莫及!”
“我……”
男子悻悻收回劍,神情複雜,思慮了一會兒,他猛地揚起垂在身側的劍重新抵在她的脖頸,冷聲道,
“即便如此,你也休想離開。”
言沐之望著肩頭那鋒利的劍,不免有些滲人,道,
“所以呢?你要一直挾持著我,若你想要的結果,要等上一年半載,你確定可以關著我這麼久?”
那件事,背後的人一定不簡單,一年半載也不是沒有可能,要一直囚禁著一個女子,確實很麻煩。
趁著男子思考中,言沐之引誘道,
“你若是不放心,你可以換個方式時刻跟著我。”
男子狐疑地看著她,聽她道,
“你可以以護衛的身份,時刻跟著我。”
他上下審視著眼前的女人,她的冷靜,聰慧,實在不是一個可以輕信的人。
“你一個習武之人不會害怕我一個弱女子吧?”言沐之鄙夷道,
“后妃出逃,這不就是你拿捏我的把柄。”
其實,她以為,失憶這種事,只要自已把戲演得真切,將來有一日,東窗事發,她咬死不認,光憑這個刺客的話,蕭璟定會相信她。
既然是失憶,又何來出逃一說!
……
不多會,兩人走出破廟,“你叫什麼?”
“寧鷙。”男子吐出兩個字。
寧鷙?
同樣的姓氏,倒是讓言沐之想起了深宮裡那個傻丫頭,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