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安殿
“臣見過皇上……”安王正要行大禮,卻被蕭璟快步攔下,
“朕說過,沒有旁人,就無需拘著這些禮數。
今日的慶功宴可是特意為你辦的,待會朕定要與你不醉不歸。”
安王笑:“臣確實好久不曾與皇上喝上兩杯了。”
……
宴會設在了議事大殿,文武百官陸續入場,依著官位一一入座。
也紛紛向下首位安王行禮並道賀,也不忘同上官霆道賀寒暄幾句。
“皇上駕到。”
隨李德在門外一聲通傳,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紛紛起身恭迎蕭璟、皇后和皇太后。
蕭璟和皇后並排入內,彼此執手,皇太后得於嬤嬤的攙扶徐步進內。
等他們入座上首,安王帶領著百官行至堂下,恭敬行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千歲千千歲。”
“皇太后萬福金安。”
蕭璟揚手道:“平身,今兒是安王和上官將軍的慶功宴,大夥兒不要拘著禮數,開懷暢飲才是。”
眾人謝恩起身,各自回位後,只聽安王舉起酒杯雙手朝著蕭璟一拱,
“臣以此杯,恭賀皇上子嗣綿延。”
蕭璟嘴角上揚,隔空舉杯共飲:“如今四方安定,老五也該做成婚的打算了。”
百官紛紛附和著,更有甚者開始公然介紹起京中還未出閣的名門閨秀。
皇太后開口道:“蕭墨,你可有中意的人?”
蕭墨身為皇室,年三十二還未成婚,已屬大齡。
可他對男女之事並不憧憬,他們問起來,心裡卻不知怎地想起了那個很特別的女子——凌然,她與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
“皇祖母,孫兒才剛回京,也要給若兒些時間才是。”
“呵呵……”皇太后輕笑,
“好,哀家可想著今年除夕之宴能見到你成雙而來。
你們聊著,哀家乏了。”
眾人起身恭送。
……
這日,酒過三巡後,安王與上官霆結伴離宮。
待他們都離開了,有些醉意的蕭璟拒絕了皇后留在身邊照顧,而在李德的攙扶下回了璟安殿。
卻見妍妃拿著醒酒湯等在殿前,蕭璟喝下醒酒湯,道:“妍妃的心思越來越細膩了。”
妍妃笑著道:“安王繳平戰亂,凱旋歸來,皇上高興,又與安王許久未見,自是要貪杯的。”
他輕輕將她擁進懷裡,聞著她身上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勾起他心底的慾望……
……
千醉樓。
耳邊迴盪著悠揚的小曲,美酒佳餚在前,言沐之獨坐於三樓廂房窗下,朝窗外看去,整個千香醉的廳堂一覽無遺。
掌櫃的於此時扣門進來,“東家,您府上的小斯來了,說是上官將軍今日要去府上下聘了,現下已經在路上了。”
言沐之喜笑顏開,忙出門上了馬車往家趕。
“上官霆,你說什麼?要我做妾?”
剛至大門,就聽屋裡頭傳來凌霜悲泣的質問,緊接著一個雄厚的男聲回道,
“霜兒,你是我鍾愛的女子,即便是妾,你在我心裡的地位也是她比不了的啊。”
“你若真愛姐姐,怎會捨得讓她做妾?”言沐之大步走近,冰冷的眸子不屑地在他身上掃過,
她心疼地拭去凌霜眼角的淚,“姐姐,這人的真心實在比草賤,無需與他多言!”
凌霜抬眸再度望著那個她等了三年的人,
上官霆一襲朝職官服,威風凜凜,因著常年征戰,面板有些粗糙黝黑,卻還是她記憶裡那般俊朗,他的臉上摻著一絲歉意,
“霜兒,這幾年我跟著安王屢立戰功,才換得如今武將的職位,我不過是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尋常人,太史令願意把千金嫁我,日後我在京中才有一席之地啊。”
言沐之冷笑,她眼神如刀刃般凝著上官霆,步步緊逼:“有安王在,你何須為了立足娶那四品太史令的千金?你這麼說,無非是想讓姐姐體諒你的難處,相信你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可事實呢?我想你與太史令千金也像對姐姐一般,說了諸多身不由已的話吧?”
被方面撕開了醜陋的嘴臉,上官霆頓時有些惱怒,
“霜兒,你身為閨閣女子,每日在外拋頭露臉,除了平常人家,哪個官宦子弟願意娶你做正妻?”
“呵呵……”凌霜聞聽此言,發出陣陣低啞的笑聲,冷淡地看著他,
“你我相識時,我便在街頭支攤賣脂粉,如今卻嫌棄我了?”
“這……”上官霆一時啞語,
是啊,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那個脂粉攤上。他現在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從那路過,僅是無意中的一眼,便對擺弄著脂粉的凌霜一見傾心。
嫌棄又怎麼會呢?只是母親說,他在朝為官,定是要有個體面的妻子,而太史令之女恰合時宜的出現,他才覺得事情可以兩全。
他的眸光不由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母親。
老爹怒拍桌案,連看都不抬頭看他一眼,“你走吧,改日將婚書一併拿來,把自家族人都叫上做個見證,廢了這樁婚事。”
得聽此言,上官老夫人站起身子,好言相勸道,
“凌老爹,這定好的婚事若是毀了,霜兒往後怎麼見人啊,我向來喜歡霜兒,她嫁到我們上官家,定不會委屈她的啊。”
言沐之沒好氣地道:“我的姐姐什麼時候需要靠著你們,不受委屈的,她只要不嫁去你們這虛情假意的人家去,就斷然不會受委屈。”
“然兒說的是,你們快離開我們凌家的門。”老爹滿眼嫌棄地凝著他們。
上官霆在外三年有餘,家中清苦,除了老夫人身邊一個貼身伺候的嬤嬤,就是多一個下人都請不起,若不是凌霜接濟,日日前去照顧,她哪有今日這精神氣,如今飛黃騰達,就著急過河拆橋。
想到此處,言沐之眼底閃過一絲恨意,隨即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只等他們悻悻離開了,又撫慰了下凌霜的情緒,才與老爹商量了會,要了一紙婚書獨自出了門。
上官霆立下戰功,皇上特命人賞下宅院,又賜了奴僕,府上的人正忙前忙後地上下安置著大小事務,刻著上官府三個字的金邊牌匾才掛上去。
就見一隊氣勢洶洶的人馬立在大門正中央。
本就熱鬧非凡的長街, 街頭小巷圍上前來看熱鬧的就越發多了。
為首的女子一襲狐裘披風,如瀑的黑髮只是簡單的挽起,卻絲毫不減她身上的那股傲氣和高貴。
“這姑娘長得真好看!”
“是啊,也不知是哪家姑娘。”
人群中有個眼尖的,看著言沐之那張明妍絕麗的臉好半晌,忽而激動地道:“她是千香醉的東家,凌家女凌然,本是很少拋頭露臉的。”
“嘖嘖……”他們不禁連連嘖嘖稱讚,
“凌家這兩年可謂是風生水起,可都靠著她呢。”
“你們說,她今日興師動眾,是要幹嘛?”
“聽說上官家要悔婚。”
“哎喲喂,他們家窮困潦倒,如今發達了,就翻臉不認人,真夠噁心的。”
……
言沐之一副冷淡的模樣,帶著那幫人兀自立在那兒,硬是不說一句話,只等著上官霆著急地走出門來,
“凌然,你這是何意?”
看著他有一絲無措的模樣,言沐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上官公子是上陣殺敵的將軍,怎麼看見我還怕了呢?”
上官霆正了正身,肅聲說:“有事請裡面詳談。”
言沐之攤攤手,後頭兩個小廝抬上來一把檀木椅子,她慵懶地正坐下,
眾人瞠目結舌之際,她開口道,
“我呢,來這有兩件事。第一,是來替姐姐與你解除婚約的。
當日婚書一式兩份,姐姐的我拿來了,你的呢?”
人群譁然一片,誰不知道上官霆和凌霜早於三年前就定下了婚約,這本以為好事將近,怎麼就要退婚了。
上官霆面上覺得掛不住,便輕聲道:“我們裡面談。”
言沐之微微朝後仰去,靠著椅背舒適地坐著,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更是委屈道,
“我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若跟你進去,鬧了什麼不好的誤會可怎麼辦?還是在這談的好。”
“凌然,你一個姑娘帶著一大幫糙漢,來這鬧事,也不怕毀了名聲。”上官老夫人走出門來,面色不蘊,數落道。
言沐之笑,拔高了聲音道:“這青天白日,我光明正大,如何毀我名聲。
家姐與上官霆早有婚約,這是鄉里鄰居都知道的,當初簽下的婚書可是娶妻,如今上官霆得勢就要改成納妾,轉頭去娶太史令千金,我們不允,你們就咄咄逼人,惡語相向。”
她說著,情緒愈發激動起來,更是捂面痛哭,“可憐我那姐姐一條白綾去尋了短見。”
人群中紛紛將矛頭指向上官家,“怎麼這樣啊。”
“凌霜可是個好姑娘啊,鄉里鄉親的只要有事,她和老爹定會出來幫忙啊!”
“雖說還沒進門,可這幾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啊,她是把上官老夫人當母親孝順著的。”
言沐之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替凌家打抱不平,心裡痛快極了,見上官老夫人要開口,她趕緊開口阻斷,
“幸好我和爹爹發現及時,姐姐才沒出事,可爹爹氣的直接就暈過去了,如今還沒醒來呢。”
凌家這兩年可沒少幫這些鄉里鄉親的,聽到這些的事,他們自然樂意出言來幫著罵上兩句,
“上官霆,你這個負心薄倖的人。”
“凌霜姑娘瞎了眼看上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