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被請到了正堂,許家主母端坐在高位上,但是神情卻不似之前那般溫和,眼神和聲音都變得凌厲。
“諸位道長,不知可否解釋一下,我未過門的兒媳為何會突然慘死?”
吳彪反駁道:“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哼——”許母冷哼一聲,視線掃視一圈,最後落在許織夕和章夢兩人身上,“那這兩位女道長為何會在新嫁娘的房間?”
章夢拽著許織夕的衣袖,身體抖了抖。
許織夕——她當然也害怕,原本就因為病弱毫無血色的臉蛋,此刻更是慘白一片。
一個只有二十歲的女生,即使再冷靜,面對那副慘景,一時也反應不過來。
王厲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聲音狠厲:“不是讓你們晚上不要出門的嗎?”
許織夕扭過頭看了章夢一眼,見她神情驚恐,吞吞吐吐說不出話,只能自己說道:“我和章夢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迷了路,看見那個屋子有光,我們就想著去問問路。誰想到,我們一進門就看見——”
旁邊站著的侍女大叫一聲,癱坐在地,神色慌張:“一定是三少爺!那新娘死得和那些人一模一樣,都被放幹了血!肯定是鬼!是鬼啊!”
這時,先前被嚇得夠嗆的許白大步走進來,對著驚恐的侍女怒斥一聲:“住嘴!胡說些什麼!”
她沒有了先前害怕的樣子,面向許母道:“我今天才把那個女的接來,接來時完好無損。但是這兩位道長過去,我那三嫂就莫名慘死。兩位道長真的毫無責任嗎?”
章夢怒氣衝衝,“你什麼意思?我們可沒殺她!”
許白勾唇一笑,“我沒說兩位道長殺了她,但是道長門接下我二哥的邀請,來為冥婚做準備,但是冥婚的新娘卻突然慘死,道長們難道沒有責任嗎?”
“白兒的意思是?”
“女兒想讓這兩位道長中的一位代替我那慘死的三嫂。”許白咧開唇,笑容愈加燦爛,但是眼中詭異的惡趣味幾乎要滿溢位來。
吳彪一臉震驚,“不是,這新娘剛剛死了,不是正好冥婚嗎?怎麼還讓她們代替啊?”
許家幾人還沒回話,王厲上前卻抱拳說道:“正是,不能耽誤明天的正事。就讓,許道長替嫁吧。章夢,你過來。”
章夢望了望許織夕,又望了望王厲幾人,默不吭聲地移到了他們那邊,垂下頭。
“怎麼可以——”陳哲案想要說話,卻被王厲一眼噤聲。
許織夕瞳孔一縮。
許白拍著手,一臉笑意,似乎很滿意這個結局:“那許道長,我還得真的稱你為三嫂嫂了。我三哥一定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
許母也沒有反對,反而直接發話:“來人,給三夫人收拾一個新房間,先去休息一晚。”
隨即就走上來一個冷麵侍女,翠色衣衫,容貌清秀,但是眼角卻有一塊紅色胎記,平白破壞了臉的協調,很是突兀。
“是,夫人。”
“許道長,你既然成了替嫁的新娘,便和小翠過去吧。”
侍女轉過臉眼神木木地望向許織夕,“三夫人,請。”
許織夕扯了扯嘴角,尷尬一笑,她這是完全被安排好了。這事情進展之快,完全讓人始料未及。
就像是有某種莫名的力量把她推上來。莫非,她註定要做這個炮灰?
她的視線移到王厲幾人身上,王厲依舊是端著那副戾氣橫生的不好惹面容,顧自雖然沒有在笑,但是神情平淡,吳彪三人眼神躲閃。
“行吧,這來這是我的命了。”
玩家明顯是要捨棄自己,來“顧全大局”了。
自己還真的成了炮灰。
許織夕自嘲一笑,認命跟在名叫小翠的侍女身後,不久,走到一個偏僻房間門口。小翠從身上掏出一把銅製鑰匙,開啟房門上鏽跡斑斑的鎖。
“三夫人,這是少爺曾經的書房,有床,您先暫時住在這裡。”
許織夕一驚,“許玄的書房?”
“正是。奴婢先離開了,夫人有什麼吩咐再叫奴婢便是。”
小翠在四周點好蠟燭,提腳就要走,許織夕卻喊住了他。
“小翠,許玄是個怎樣的人?”
如果許織夕沒有看錯的話,在提到許玄時,小翠冷漠的眼裡劃過一絲驚愕,似乎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
“小翠不知。再說,現在少爺不在人世,夫人問我,我更是不知。”
許織夕訕訕一笑,“我就是好奇我未來夫婿是什麼樣的而已。對了,小翠,我聽剛剛那個侍女說之前也有人被鬼吸乾血而死,是真的嗎?”
小翠望向她,眸子裡滿是冰冷,“是的,之前府上死了不少僕人侍女,全都是被放幹血血成了乾屍。但這些絕非三少爺所為,三少爺是絕對不會碰那些髒血的!許道長,您還是早點休息吧!莫要管這些雜事。”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走了,順便還帶上了房門。
怎麼又成許道長了?
許織夕扯了扯唇角,“看來這幫人對這個許玄也並非滿不在乎。這個小翠,應該挺擁戴這個三少爺的。”
在厲鬼生前的書房過夜,需要一顆極為強大心臟。
今夜吾命休矣。
但她轉念一想,橫豎都是一死,早點死、晚點死而已,這樣想著,她居然還有些坦然。
由於好奇心,她在書房裡來回走動。
這裡除了書案,書架,就是一張床。但無論是書案、還是書架,都積落了一層灰,也就是說這個房間有段時間沒人打掃。
但是,這桌案旁的椅子面上卻光滑明亮,毫無灰塵,就像是經常有人過來坐一般。
難道鬼還經常回來看看書?
許織夕被自己的想法逗樂,順勢坐在凳上,書桌上面前擺放一本書,封皮也沒有落灰,她翻開一看,是繁體漢字,讀來是白話文。
這座許宅,緊緊紮根在封建之中,毫無新式的痕跡,沒有電燈,只用火燭。
若不是許白和許二夫人的裝扮,許織夕只會認為這個副本的背景就是純純古代而已。
但是,這個許玄的書房裡——
她又翻看了書架上其他書,都是白話文新潮的文章。甚至還有外文的書籍,旁邊是小字標註,極為認真。
她不知道這個背景是否和現實世界同頻,但是,這個許玄活著的時候一定是一個追求新潮的人。
她還翻到一篇文章,落款也是許玄。通讀一遍,文章的核心是批判吃人的封建禮教,文筆流暢,雖然不犀利,但是詞藻清雅不顯刻意。
而他的字更是漂亮,飄灑俊秀,但又不失收斂。
按道理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和字,應該是那種清風霽月的翩翩君子,可是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成為手段殘忍的厲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