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搖頭又點頭,花鈺嗤笑:“哎你這蛇膽怎麼那麼小啊?”她啃了那饅頭,吃了一口又放了下去,“趕緊的化人形,我可不喜歡和一條蛇住一起。”
眼神投到青蛇身上,身體不由抖了幾下,低下頭,“叮叮噹噹”一聲掛滿鈴珠的姑娘出現,花鈺驚歎:“美!”
順起桌底下的酒遞給她,“賞!”
青蛇手指抖得厲害,低著頭接過酒,花鈺示意她喝,青蛇慢慢揭開壺封,舔了一口,“咳咳咳”她嗆到了,眼裡淚珠打滾,也不敢流下來,臉辣得通紅,花鈺見她這般模樣哈哈哈大笑,指著她嘲笑:“就這點膽還敢來我,哎呀呀呀,終於看見一個比我傻的了。”她拍腿大笑俯身問:“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青蛇低聲道:“綠奚,兩百歲。”她微微抬眼看了花鈺,補了一句:“剛化形不久。”
花鈺“嗯”一聲,喚了她名字,“綠奚。”
她看著像個少女的綠奚,滿意點頭,“你能變成我的樣子嗎?”
綠奚點頭,花鈺眉眼彎彎,扶著綠奚坐了下來,語重心長說:“這樣啊,你現在開始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變成我的模樣替我守山……”
綠奚急忙道:“不可以,大王,不可以的,他們要是發現我冒充大王,會欺負我的。”
軟軟糯糯的聲音,花鈺聲音太粗糙了,她的聲音也不符,花鈺問:“能模仿我的聲音嗎?”
綠奚點頭,花鈺滿意點頭,坐在她對面,“我們是朋友,在這個山頭沒人敢欺負你,照我說的做,我去半天就回來了,乖啊,快,變成我的樣子。”
綠奚怕被扒皮,只能乖乖聽話,七年前她還是一條小蛇,旁觀的時候,發現新來的山大王,是個壞人,噼裡啪啦地佔山為王,不服她的妖、鬼、精、怪前來找她算賬,都是灰溜溜跑了,最好還要給她磕頭,叫一聲大王。
花鈺看變成自己模樣的綠奚,囑咐:“我沒回來之前,不能離開這間屋子,有人來找,就罵他,越狠越好,記住了。”
綠奚狠點頭,可她又害怕,畢竟來找山大王的人都是一些厲害的捉妖師,萬一把她捉了怎麼辦?
花鈺看出她的憂慮,“放心,那些老頑固不會拿你怎麼樣的。”花鈺從腰間掏出一個綠色的掛墜,翡綠的掛墜中間有一點紅,是桃花瓣的形狀,透著紅光,“有了這個,他們聞不到妖氣,也不會發現你是假的。”
花鈺拍了拍她肩膀,親自給她帶上了玉墜,附在她耳邊輕聲細語說:“只要我不在,你都是花鈺。我們是好朋友嘛,不分你我的。”
說完,花鈺推開門,回頭笑呵呵道:“走啦!”
綠奚整個人都僵住了,簡直不敢相信,她的運氣能好到成了大王的替身,替她守山,心裡七上八下的。
據她知道的,大王一般晚上會離開山頭一個時辰,平時都是不下山的。
今是怎麼啦?
她居然要溜下山,還要一個妖怪幫她守山,綠奚也不敢不聽她的話,只能扶摸著跳個不停的心縮到她的床上,蜷縮成一團,默默祈禱不要有人來找,她真的應付不過來。
山下,花溪谷。
花鈺手裡持著一柄長劍,散發著紅光,眼睛上蒙了一塊黑布,耳朵靜靜聽著周邊的動靜,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二十,二十一……三十……
太多了。
“吱吱吱”樹木交錯的碰撞聲,準確來說是樹枝上的老鼠在叫,發出一聲接一聲的“吱吱吱”聲,密密麻麻的湧向她這邊來了,風很大,刮刺她的臉,她眉頭皺了一下,劍光亮起,老鼠全部湧了過來。
花鈺很興奮,終於都來了。
就是現在!
手心劃過劍刃,血滴在劍上,血腥的味道瀰漫整片樹林,幾百裡的妖物都聞味而來,“呲呲呲”幾聲,老鼠全部倒地,手腳抽搐,為首的鼠妖眉目兇惡對著眼前嘎嘎亂殺的人喊:“是你!”
聞聲而來的妖到了邊上,急停了腳步,花鈺扯開蒙眼的黑布,掃視周圍的妖,一個兩個看清了人,眼睛瞪大,紛紛轉身就逃,花鈺畫了一道攔路符,大聲道:“一個都別想離開!”
其中有妖道:“我們與你無冤無仇……”
話才說了一半,“呲”一聲,脖子漏氣了,花鈺抬眼笑吟吟道:“殺你們便是有理由的,不存在無冤無仇。”
那些妖見了她眼底的殺意,也不試圖逃跑了,是他們貪圖血的味道,才過來的,適才他們聞到一股香甜滋味便跑過來,想不到是捉妖師,今他們認栽。
鼠妖嚥了咽口水,不明白花鈺歸山七年了,她現在出山是為了什麼?
不過,眼前的捉妖師一向很古怪,她做的這些也不奇怪。
花鈺抹了劍尖的血,眼神如寒冰一般,“聽聞你們很猖狂,此次出山,便替天行道!”
有一小妖怒道:“你殺妖不眨眼!”
花鈺腳步輕輕向他走去,“我眼瞎,不需要眨眼。”
話落,妖頭落地,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涼了。
群妖擁簇撲向她,劍氣“轟”地巨響一聲,妖屍落地成塊,“嗯……”她心口悶疼,跪地咳了幾聲,瞟了地上的妖屍,妖已全部斬盡,落定塵埃!
慢慢起身,掂了掂手裡的劍,手腕有些酸,“太重了。”
說完,便把劍扔了。
半夜,綠奚瑟瑟發抖裹著被子,耳朵時不時聽著門外的動靜,“嘭”木門被踢開,綠奚警惕抱著被子盯著門口,看見是花鈺才鬆了一口氣。
“大王,您回來了。”
她歡喜跑下床,花鈺一身殘血,臉上慘白,她拍了綠奚肩膀,“你做的很好。”
此時此刻,她虛弱極了。
身體軟綿綿的扶著門縮在地上,綠奚手足無措,“大王……”
綠奚費力把她拖到床上,趴在床邊戳了戳她臉頰,冰冷冷的,身上沾的不是她自己的血,而是別人的,已經凝在衣服上了。她的衣服很薄,血已經透到裡面了。
她今天是出去打架開葷了,綠奚毛骨悚然,微微遠離了她,盯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有人一直在門外敲著門。
“咚!咚!咚!咚!”一聲接一聲,花鈺還是沒有醒來,綠奚也不敢去開門,門外那人從門縫望了進來,綠奚嚇得立即化成蛇形躲到花鈺被子裡去。
“花鈺長老……”
那人的聲音唯唯諾諾的,不敢直接開門進來,也叫不應裡面的人,他敲門,一直在敲門……
花鈺耳邊“嗡嗡嗡”的,半睜開眼睛,“咳咳咳!”從門縫裡看出去,一個白色身影站在外頭,手不停敲門,一旁的綠奚裹成一團,一動不敢動,生怕外面的人進來把她收了。
花鈺摸了她腦袋,安慰:“別怕,一個小弟子而已。”
腳落地,拖著一身沾血的衣服開了門,見門開了,那弟子立即低下頭,血腥的味道撲進他鼻子裡,他頭不敢抬起來,聞了血的味道,肚子一陣翻湧,感覺已經快吐到嘴邊了,忍了又忍,想開口說話,一陣嘔味浸入喉嚨,忍得腦脹背熱的,實在受不了,“嘔——”
那弟子扶著二樓的扶欄想要吐出來,花鈺止道:“我的地盤可不是讓你吐的。”
那弟子聞言,到咽喉邊的東西硬生生又咽了回去,調整好狀態才躬身負手道:“老祖請花鈺長老去大堂一趟。”
微抬眼,見花鈺一身凝血的衣物,他退了一步,手腳開始發抖,“老祖說,請您務必去一趟。”
花鈺慵懶靠門,就地而坐,也不說話,伸手想要探那弟子的功力,那弟子緊張退了又退,生怕被她調戲,花鈺呵笑,“什麼時候他們還派人過來這裡請我啊,難得啊!”
派一個小弟子過來,定是氣得不輕了,不想親自過來,她的計劃成功了一半,花鈺揮了揮袖,起身關了門,“告訴那些老頑固,今日我乏了,沒力氣,不去。”
那弟子隔著門,低聲道:“花鈺長老,您不要為難弟子了,弟子只是個傳話的,老祖說了,您若不去……”他輕輕踢了門,“吱”響一聲,門開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踢開了她的門。心裡慌得劇烈跳動,怕花鈺發火,一掌劈死他,可她並沒有生氣,而是在脫衣服……
那弟子急忙背上跨了出去,滿臉的汗,不知是怕還是看見了什麼。
花鈺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走了出來,那弟子愣在她門前,臉上都是慌張,花鈺拍了他肩膀,他怕得跪了下去,“弟子不是故意的,請您……”
花鈺見到如此緊張的弟子,果然是她多年不見人了,外面這些話把她說得像個吃人的鬼魂一般,現在人見了她,身體都抖得不成樣子了。
花鈺輕輕嘆氣,扶著攔木,“我說了,不去,你聽不懂人話嗎?”
那弟子起身走到她前面,斷斷續續道:“弟子得罪了。”
他要押花鈺去大堂,可手到了半空又停住了,他還是不敢,花鈺手掌觸碰了他的手,直接抓了他手腕,他抬頭,眼神懼怕道:“花花花……”
“嘖,想抓我過去啊?”花鈺笑吟吟的,手指劃過他的臉,不緊不慢說:“他們派你過來是怎麼想的,誒呀!”花鈺打了個響指,一頭大黑熊閃現,那弟子直接嚇得腿腳發軟,全身麻到沒力氣。
大黑熊化成個健壯的青年,俯身對花鈺道:“大王有何吩咐?”
那弟子看了黑熊,抖得牙齒都在打顫,“噠噠噠”下巴一直沒有平靜過,他趴跪扯著花鈺的衣角,“別,別,花鈺長老不要殺我啊!我是老祖身邊的弟子,你不能殺我的。”
花鈺蹲下平視他,“老祖寵我啊,你們不都說老祖對我偏心嘛,正好試探一下,到底有多偏心。”
那弟子狂搖頭,跑也跑不了,身前是花鈺,身後是大黑熊,肯定死定了。
大黑熊靠近他,花鈺道:“帶走吧!”
那弟子嚇得暈了過去,大黑熊抗到肩上懵問:“大王,帶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