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週，賀輕影都沒有見到顧言之。
最開始的時候，她一直在想顧言之會不會突然出現，可等她戒備心都鬆懈，都沒見到顧言之，也就暗暗想，這事或許就這樣過去了。
也許是顧言之並沒有告訴他的夫人，又也許是顧言之告訴了，但他的夫人不同意。
總之，她不需要再考慮這件事了，似乎也挺好的。
這天，賀輕影和一個客戶做成一筆生意，舒展了下身體，準備回家，她一出門，就看到趕來的顧言之。
不對，不是趕來，更像是等了很久的樣子。也不知道猶豫了多久，才鼓起勇氣往裡走。
“你等很久了嗎？”
“嗯，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進去。”顧言之沒有迴避，倒是承認了。
“那先進來吧。”賀輕影拉開門，讓顧言之走了進來。
大學畢業之後的幾年，賀輕影常常去表演，一些高階的酒店，還有一些婚禮現場，雖是疲倦，倒是也攢了一筆錢，再之後，她就開了這家琴行，有的時候，還會去跟著表演團去表演，除了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一切都挺安靜平和。
一進門，就能看到掛在牆上的各樣吉他，靠近樓梯的地方擺著架鋼琴，賀輕影有時候會坐在那裡彈鋼琴。往左走是休息區和教室，往右走則是洗手間和倉庫。週末的時候人會多點，而平時，人就比較少了。
如果不是去外面表演，賀輕影幾乎每天都來，一般最後一個走，這會兒琴行已經沒什麼人了。
“上次也沒進來，這次終於進來了，你這地方還挺不錯。”顧言之停下，掃視一圈感嘆道。
“那是，我親手打造的。”賀輕影的語氣露出些得意。
從選址到裝修，乃至裡面的佈置，賀輕影親力親為。除去盈利，最大的原因，還是自己喜歡。
“小影，真開心你已經完全不被以前的事影響。”
賀輕影拿水杯的手一滯，過去的時間越久，她就越不願意提起過去，“不說這個了，你今天來是為了顧寧思的事吧。”
其實於她而言，過去的事對她的影響仍然存在，只是現在的她，已經很擅長於隱藏那些了。
“雖然你上次說得莫名其妙，但我是跟他媽媽說過了，她說她同意。”顧言之想到說的時候他嫂子的表情，有些無奈但還是認真聽他講，也許是見他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這才說，後面的不用說了，她知道大概情況了。
“既然她同意，你怎麼不敢進來？”
“這次顧寧思也不在，我怕你不想見我。”
“你這樣想的啊。”賀輕影把倒好水的水杯推到顧言之身前，“談工作的時候，和平常肯定不一樣。只要不談感情，我們就可以見面。”
“那我以後絕對不和你說感情的事，只說工作。”顧言之停頓，語氣也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所以你要不要考慮來當我家小孩的鋼琴老師。”
“我還想再考慮一下。”
顧言之卻有些急切，“你看啊，只要你同意教，我就能給你提供一份穩定的收入，也不用四處去表演，確定不考慮來嗎？這可是好事。”
“我靠這琴行收入也挺穩定的。”
“這哪能一樣，我能給你的錢，是能和這比的嗎。”
以顧言之的家境，賀輕影自然不擔心錢的事。她唯一擔心的，也就是和顧寧思母親的相處了。
雖說顧言之說是同意的，但她又真的擔心會發生什麼。
她用指頭敲了敲桌子，然後換上了一副認真考慮的樣子，“這事我還得考慮考慮，等過幾天再告訴你答案吧。”
“賀輕影，你怎麼就不能同意呢，我家小孩又不是笨蛋。”
“你讓我再好好想想，行嗎？”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安靜了一會兒，顧言之再次開口，“那要不我們加回來，這樣也就不用麻煩見面的事了。”
賀輕影看著顧言之，認真考慮著顧言之的建議，“好像還不錯。”
“那我掃你。”
於是，顧言之經過努力，時隔多日，終於再次加回了賀輕影。
————
沒過幾天，一直沒有說話的班級群忽然再次有人說話。賀輕影並沒有參與其中，只是看著群裡的訊息一點點增多，鈴聲不停響，無奈之下她將訊息設定為免打擾，等晚上再點開看時，訊息已經是99+了。
生活不如意的時候，人會容易回憶往昔。
賀輕影不停滑動螢幕，看著那一條條訊息，腦海裡同時也浮現出他們的模樣。她笑笑，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可是當手指繼續向下滑，一個名字出現在眼底的時候，賀輕影的心底，泛起了自以為已經消失的困惑和痛苦。
小學的事，賀輕影已經記不清，她只模糊記得那會兒同學們在玩遊戲，她坐在一邊看著他們。有的時候她也會被拉過去一起玩，那時候的她，並沒有很痛苦，大多時候是輕鬆的。
後來上了初中，她變得更沉默，但好在有一個女孩兒和她住一個小區，所以放學時兩人總一起回家，但說話和接觸並不多。
到高中的時候，那唯一的一個可以稱為朋友的人也漸行漸遠，賀輕影沒有朋友，可卻忽然很渴望交朋友，但她又實在沒有勇氣和別人說話。
她一直猶豫，直到高二分班，一個新學生進了她的班級，陽光的熱烈的，那個女孩讓賀輕影覺得，交朋友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但好像，事情的美好發展過程中總要遇到意外，就像有一天，那個女孩說不會和她繼續做朋友了。冰冷的語氣，截然相反的態度，賀輕影總是忍不住想，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可到最後，她才發現，一切都只是另有圖謀。
不覺之中，賀輕影眼裡也蓄滿了淚水，她用手背擦了下，繼續滑看手機，
他們說起來同學聚會的事。
趙欣沫的那條訊息，也變得刺眼了起來：
【鄭興，如果真的要辦同學聚會，可一定要帶顧言之啊，他也算是半個我們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