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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晚了,她倦了

為了拿回戒指,雲淺不得不陪程嘉定買裝扮新年的東西,從對聯到福字,再到窗花貼紙,他莫名其妙的來了興致,挑個沒完。

離開的時候,雲淺的表情已經很無奈。偏偏,程嘉定像沒看見似的,全程牽著她的手,緊緊不放。

好幾次,雲淺感覺他把她當小朋友,必須要形影不離地跟著才放心。

上了車,她始終沒說話,心裡清楚,程嘉定不會輕而易舉放過她。

果然,他沒有送她回家,方向盤一轉,走上那條她曾用心記過的道路,目的地直通他個人的住處。

雲淺沒問,偏頭靠著窗,不知不覺,暈車感襲來,胃裡漸漸湧上一股難捱的嘔意。她喉頭幾次滾動,往下嚥著酸水,艱難忍著不吐在他車上。

臉色也愈發蒼白。

程嘉定注意到她抬手拍撫胸口的動作,眼神關心:“暈車了?”

雲淺懶得搭理他。

程嘉定吃癟,緊著眉心收回目光,給她降下一點車窗。

視窗湧入冷冽的風,雲淺被吹得閉了下眼,就迎著往前湊臉,去接受新鮮流動的空氣,果然對胸口的不適有所緩解。

她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到車子停在公寓樓下。

程嘉定沒叫她,推門下車。

雲淺緊蹙的眉心久久沒有舒展,抬手倦倦地解開安全帶,就聽到旁邊從外面拉開車門的聲響。她抬眼,程嘉定的手已經向她伸過來,體貼道,“腳下有水。”

聞言,雲淺往前湊了湊身子,看到那灘雪融化後的水,卻無視眼前的那隻手,隨意地推開,才邁步下車。

她沒等程嘉定,也沒幫忙拿他買的東西。他只說讓她人過來,其他與她無關的事,她都不想管。

看著冷淡走進單元門的嬌小身影,程嘉定嘴角不受控地上揚,追隨的眼神許久才收回寵溺的光色,拉開後座車門,拎起袋子跟上去。

寬敞明亮的電梯間,雲淺和程嘉定保持著絕對的距離,任誰進來見到,都會覺得他們是陌生人。程嘉定沒粘著,自已站在一邊,只是目光從未從她身上移開,直白又深沉。

雲淺不瞎,早就感覺到從旁邊射來的熾熱視線,讓她眼神不敢偏移,唯恐與他對上,再招惹出他的渾勁兒。

她暗數著電梯上升的層數,心跳不受控地加快,被封閉空間逼得愈發緊張,呼吸都跟著冗長。

終於,電梯門開啟。

雲淺像迫不及待似的,迅速走出去。

程嘉定優哉遊哉地跟在後面。

雲淺知道密碼,但沒有主動去按,右手搭著左手手腕,環臂悠閒地靠在門口,好似從未把他當回事兒。她人來了,只是軀殼,沒有靈魂。

程嘉定看了她一眼,抬手按下指紋。

聽到聲音,雲淺連門都沒扶,就站在門口等著。不知是看出她的傲慢態度,還是早有打算,程嘉定給她拉開門,讓她先進。

雲淺理所應當地進去換鞋。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但是兩人分手後的初次,讓她十分不自在。雖然她表面不在乎,實則心裡擰巴又糾結,強撐著才能做到不給他半分好臉色。

是他活該,自找的。

程嘉定彎腰換鞋,就聽到雲淺平淡的嗓音:“你什麼時候能把戒指還我?”

他躬身動作一僵,很快恢復自然,自顧自地整理好兩人鞋子的擺放位置,才輕飄飄地反問:“誰送你的戒指?讓你這麼在乎。”

在乎到她明明極想逃離他,還肯跟著上門。

說這話時程嘉定的眼神已經發冷了。

雲淺就是因為清晰地注意到,才生出報復欲,假裝躲閃,突然不願意說話。

程嘉定朝她走來,捏著她尖細的下巴,調轉她目光,逼她看著他。他本高眉深目,多情樣貌,此刻卻無風流,正經得都顯露古板,一字一頓地問:“告訴我,誰送的。”

雲淺寧願下巴被捏紅,也不肯回答,更讓男人加重心中的懷疑。他託著她的腰往前逼近,雲淺便步步踉蹌地往後退,直到腿彎撞上沙發,身子失重,一屁股栽坐下去。

程嘉定鬱沉的目光居高臨下,挑眉,其中逼問的意思不言而喻。

雲淺心跳驟然加快,很緊張,但還是不想說實話,扭頭隨口編道,“別人送的,我喜歡就戴著了。”

“別人。”

程嘉定低聲在口中捻磨這兩個字,咬字發重:“什麼關係能送戒指?”

聞言,雲淺轉過頭,仰頭看他,一臉的風輕雲淡:“你和姜怡什麼關係?她能管你和誰談戀愛,還可以約束你不許對我好。這些我好奇過嗎?”

房間悄無聲息,靜得讓人壓抑。

許久,程嘉定沉聲打破死寂:“你問,我都會說。”

無論姜怡,還是別的女人。

他從未有過二心,對戀愛絕對忠誠。

“晚了。”

雲淺輕聲笑,“我厭倦了總去猜測,去厚著臉皮問的戀愛。”

還要惴惴不安,唯恐招他討厭。

每天過得沒一點安全感。

她沉默了會兒,語氣真誠:“程嘉定,你該接受了,我們不合適。”

就到這裡,放過她吧。

被她眸中的疲倦激得心頭銳痛,程嘉定極其緩慢地搖頭,狠狠壓下眼,“合不合適,我說了算。”

雲淺眼神漸漸茫然,嘴角笑意變深,點點頭,轉身朝陽臺走去。

雪後是大晴天,她看不到自已的生機。

曾經被她小心翼翼捧著喜歡的男人,好像和想象中不一樣。就那句話,一切都晚了。

她好像嚐到幾分後悔的苦澀。

將要覆過少女時期的暗戀。

程嘉定看著她躲閃的背影,看到眼睛酸澀、刺痛,不得不轉動眼球,感覺眼前的影像變得愈發模糊。他好像,再也抓不住她。

隱隱約約,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努力攥緊姻緣牽過的紅繩。

只要她還在他身邊,他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縱容她,任她發洩好心裡所有的氣,再給他一次機會,與他重歸於好。

程嘉定深吸一口氣,壓制眼底的紅意,去找站在陽臺邊,像看風景的女人。

他控制聲線,柔和地說:“我去貼對聯,你幫我看看位置,好不好?”

雲淺胸口起伏,眉心收斂,拒絕的神態早已不加掩藏。她真的佩服,他如此豁達的心態,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和她說些不痛不癢的話。

想了想,她開出條件:“貼完就把戒指還我。”

至此,送戒指的人都是模糊的。

程嘉定強迫自已忽視。

語氣故作輕鬆:“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