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爸。”

雲淺生硬地道謝，看著餐盤裡的那塊肉，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萬一，食之無味，多好笑。

她猶豫著要不要吃，餘光就看到雲鴻文投來的關注視線，讓她想不想吃，都得為了裝孝順聽話吃下去。

與雲翼的狼吞虎嚥不同，她吃得很慢。

用唐元之前的話來說，像小鳥啄食。

不過幸好，這塊肉的味道還可以，沒吃出虛偽的酸氣。

眼睫覆下，雲淺眼眶一熱，鼻尖酸酸的。明明是回來演戲的，只想努力給自已打造一個好女兒的形象，將來名正言順地分走他大部分的家產。

為什麼還會有情緒變化？

後面的菜是什麼味道，雲淺記不清了。只記得分開時，雲鴻文囑咐她好好休息，雲翼戀戀不捨地抱著樓梯扶手，一遍又一遍地問她：“姐姐，你明天還在家嗎？”

雲淺想好的答案在看到他真誠的眼睛時模糊了。

她暗自深吸一口氣，“考完試就回來。”

“好。”雲翼笑著回了自已的房間。

晚上躺在自已睡了多年的床上，雲淺卻有點失眠。她堅持許久，不得不點開床頭燈，藉著暈黃的光線，望著天花板放空。

雲鴻文的變化她看在眼裡，連帶著她的情緒也發生改變。她並不如想象中那樣冷血，做不到萬事心頭過而表面波瀾不驚。

可她不敢試探人心。

與其得到了再失去，不如一開始就不沉迷。父母的愛，她就當在媽媽去世的時候，一同沒了。

雲淺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希望今晚能睡個好覺。

次日，雲淺八點半有門考試，七點下樓吃早飯，沒想到會遇見白秋珍。

兩人獨自相處，都真實。

誰都沒和誰說話。

只是雲淺剛坐下，白秋珍就把位置挪到她對面，一大早讓雲淺心裡不舒服。她抬頭，發現對方也在看她。

“你看……”

“你談戀愛了。”

白秋珍直接打斷她的質問。

雲淺一愣，隨即恢復自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豈料，白秋珍低聲笑，眼神犀利：“你不用騙我，昨天在大門口，我們都看到了。處挺久了吧，看著難捨難分的。”

雲淺胸口的跳動加快。

“你這段時間沒錢，他給了你多少啊？”

白秋珍眼睛都變亮了，隨即又像在為男方惋惜：“你命真好，還能讓程家的公子哥看上。”

雲淺模模糊糊地聽著，突然想起昨天雲翼進門前的話，說看到她了。應該就是白秋珍說的這件事。但為什麼，昨天明明有那麼長的獨處時間，雲鴻文隻字未提。

像白秋珍這樣如蚊子見血一樣依附過來，才該是他們夫妻的真面目啊。

“能不能不要對別人的錢太有佔有慾？”

雲淺冷著看了她一眼，繼續吃飯，周身像是立起一個封閉的罩子，不再願意分給她半分關注。

白秋珍今天故意早起，就是為了從她這兒打聽程家的事，給自已孃家圖點好處，沒想到，雲淺一點都不願意說。

她欲言又止，最終放不下臉，輕哼：“我真沒說錯，你就是白眼狼，家裡借不了你一點光。”

雲淺安然吃飯，淡淡道，“那就黑著。”

“……”

白秋珍忍住罵人的衝動，放下餐具，忿忿上樓。

一月上旬，京大所有考試都結束，寒假開始。

雲淺在家裡住了小半個月，雲鴻文都沒向她問起程嘉定的事，她自然不會主動提。同時也漸漸適應了表面看起來回暖的家庭關係，甚至主動關心雲鴻文。

吃了晚飯，雲淺上樓，發現聊天列表裡多了個群聊。

竟然是淡人梁靖森拉的。

加上她，一共四個人。

雲淺點開群成員，發現除了程嘉定，另一個人她不認識。

她直接傳送：【幹嘛】

梁靖森的艾特全部人就發出：【20號出國滑雪，去不去】

雲淺還沒回。

程嘉定：【你入侵我手機了？】

梁：【獨樂樂是自私的，要眾樂樂】

雲淺看不懂他倆在說什麼。

唯一的陌生人發言：【求求你了程嘉定，帶上我倆吧】

程嘉定：【機酒自費】

雲淺開始好奇這個人的身份。

她再點開那個人的頭像，發現網路重新整理，卡通頭像變成了清晰的女生自拍。

是梁靖森的女朋友。

雲淺霎時退縮，謹慎地傳送：【你們去吧，我暫時沒想法】

嗡的一聲，手機振動。

是程嘉定給她的私聊：【真不想去？】

面對自已的男朋友，雲淺放開心，實話實說：【我和他物件打過架】

雖然那會兒是兩個陣營，她倆沒實打實地撕扯在一起，但關係敵對過，約著出去玩怕尷尬。

遺憾是有的，但只能作罷。

程嘉定之後沒再回復。

雲淺手機靜悄悄的，沒一會兒，又振動，是群訊息。

她眼睛驚訝地瞠大。

程嘉定在群聊裡艾特了梁靖森的女朋友，以及她，一併問：【再見面還打架嗎】

雲淺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的臉騰地紅透，覺得太丟臉了。

想說點什麼挽回局面，又不知從哪說起。她只能觀望，看看那個女生如何回答，她若柔和，她就柔和；她若強硬，她就奉陪。

豈料，女生和她一樣，一語不發。

中間空白了五分鐘。

梁靖森打破僵局：【打唄，2v2，更爽】

雲淺：【會比4v2爽嗎】

她指的是上次在餐廳打架，他們有四個人。

梁靖森也聽懂了，回：【不如被心上人送醫院爽，你說呢】

“……”

雲淺敗了。

她敵不過他最後的反問。

自暴自棄：【恨你】

梁靖森：【嗯，不愛就行】

……

程嘉定：【都閉嘴】

聊天中止，一片寂靜。

雲淺和梁靖森展開小小對抗，精神高漲，現在動了氣渾身發熱，恨自已剛剛沒有發揮好，開始回想每一句話，妄圖找出刻薄的應對。

放在旁邊的手機振動亮屏。

她點開，微信通訊錄那裡顯示一個新訊息。點進去，是新的朋友申請。

就是剛剛群聊裡女生的頭像。

帶著誠懇的驗證訊息：【那天不好意思，希望有機會可以和你一起吃飯~】

有禮貌的道歉，又不過於主動。

雲淺覺得尺度剛剛好。

畢竟是梁靖森的女朋友，她心裡清楚，沒必要交惡。況且，那日矛盾的發起者是姜怡和唐元，她和這個女生只是為朋友打抱不平。

她想了想，點了透過。

回她：【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