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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粉玫瑰

原本對生活還有幻想,覺得自已可以堅持過大學,事實證明,她熬不過。

雲淺後悔了,不如高中畢業直接出國留學,找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過完本就靠一口氣吊著的一生。也就不會再遇到程嘉定,也不必被傳統的社交難題磋磨。

小姨在電話裡說,親自回國幫她處理問題。在等待的時間裡,她沒再參加軍訓,以腿傷為由,繼續到醫務室休養。

好在程嘉定沒再出現。

第二天上午,小姨林洛姍出現在京大,到醫務室看雲淺,兩人談起今日見面的用意。

雲淺眼神躲閃,但態度堅定:“我有錢出國,就是想讓您幫忙,和我爸說一下。”

或許是出於對前任妻子的愧疚,她爸雲鴻文對林家態度始終不錯,每次林洛姍到家裡看雲淺,他都表現得很熱情,唯恐對方有不滿。

雲淺也知道,繼母不喜歡她,若聽到她要自費出國,肯定一百個同意。她想讓小姨出面提起這個話題,不過是覺得自已身邊缺個充當家長身份的長輩。

她有意識的隔絕了親生父親參與她的人生大事。

林洛姍沒有接雲淺想出國的話題,低頭的反應像在思考,半天沒出聲。

敏感如雲淺,唯恐被小姨視作拖油瓶,連忙解釋:“我出國……不去小姨在的國家,我成年了,生活可以自理,不會麻煩任何人。”

話落,狹小的空間一片闃寂。

雲淺肉眼可見,小姨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下來。她冷著臉,說道,“淺淺,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這麼說話,太傷小姨的心了。”

“……”

羞愧猛地襲來,雲淺無顏以對,低頭摳著嫩白的指尖,無意識地嘟噥重複:“我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雲鴻文或許就覺得她是麻煩,所以這些年只給她錢,從不關心她有沒有真正的接受繼母和弟弟,他只是喜歡一家人坐在一起這個最後的結果。

無論是否虛偽。

空氣安靜,簾子外面由遠及近又走遠的腳步聲重複交疊,兩人誰都沒說話。

許久,林洛姍嘆息:“你不是麻煩,你有任何的困擾,小姨都會無比情願的為你解決。”

雲淺對待親情向來不得要領,此刻,除了對小姨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能緩解氣氛。

見她性子照前些年愈發的內斂,林洛姍心疼地撫了撫她發頂,安慰道,“小笨蛋,別胡思亂想了。”

冰封多時的心被敲開一處縫隙,透進的光暈,竟也可以溫暖心底冷凝已久的溫度,讓她麻木的意識回暖。

中午吃飯,林洛姍重提雲淺的留學計劃:“讓你一個人出國我不放心,但我最近工作忙,好幾個國家飛來飛去,就算帶你到美國,我也沒時間照顧你。如果只是出於社交的難題,不如我想辦法幫幫你,怎麼樣?”

雲淺目光怔愣:“怎麼幫?”

聞言,林洛姍笑著說:“也是巧了,我朋友家的孩子也在京大讀書,和你一樣是新生。我見過,他性格開朗陽光,慣會交朋友,和誰都玩得來。這次他媽媽聽說我回國,非要請我吃飯。我想著帶你過去和人家認識一下,日後在學校你也多個朋友,有什麼事讓他帶帶你,照顧照顧。你看呢?”

“我……”

“稍等。”

林洛姍的電話鈴聲打斷雲淺下意識的拒絕。

她點點頭,小姨已經起身到旁邊接電話,一口流利英文,是在討論工作上的事。

這已經是她們來吃飯的路上小姨接的第三通國外來電,都是問她什麼時候回去。雲淺看得出,小姨是真的忙,回國解決她的事,真是硬擠出來的時間。

她頓時覺得自已在拖累小姨,讓她如此匆忙地應對工作。

很快,林洛姍掛了電話,坐回位置,重複問:“你覺得我剛剛……”

“可以。”

雲淺低著頭答應。

又怕小姨不放心,她抬頭擠出一抹笑:“我也覺得,現在出國不太切合實際。”

林洛姍點了下頭,“那我聯絡一下,約個時間見面?”

“好。”

雲淺真的不想再麻煩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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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大軍訓一共五天,雲淺在第三天的時候請了病假,去校外住。她原本沒有這個想法,是小姨擔心她的腿在校內耽誤治療,非讓她出來住酒店,方便親自照顧。

去醫院正規檢查了一遍,結果無恙,林洛姍才放心,開始給外甥女安排與新朋友的見面。

同齡人有共同的話題,她開車把雲淺送到見面的地點,就沒再跟著。

雲淺也覺得有長輩在場更尷尬,下了車,一個人跟著手機地圖顯示的路線往前走,還有最後幾十米的距離。

八月末,晚上七點,天好像是一下子暗下來的。

來之前雲淺不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到了才知道,是個露天的空間,像電影裡渲染天台愛情的秘密基地,此時天光漸暗,成了氛圍感十足的小酒吧。

裡面正在播放浪漫的國外愛情片。

雲淺頓時有種走錯地方的感覺,心中打起退堂鼓,反覆檢視地圖上的地址,發現這就是定位的中心,沒有出錯。

男女可以到這來約會,但氛圍對兩個女生來說,就有點黏糊了。正要打電話確認,頭頂響起一道熟悉的低沉聲音:“雲、淺?”

雲淺以為自已幻聽,反應兩秒後,猛地抬眼,果真撞見腦海中那張深刻的俊美面容,心頭狠狠一墜。

她詫異之餘,又逃避,往後退了半步。

程嘉定捕捉到她躲閃的反應,唇角輕勾,把手裡的花塞給她,懶漫道,“你挺有背景,能讓我媽逼我來陪你。”

“……”

完全是誤會了。

粉雪山玫瑰很美,但拿在雲淺手中,是燙手山芋。她反應過來後想還回去,發現程嘉定已經往旁邊走去。

她跟上,硬著頭皮說:“早知道是男生,我不會來。”

小姨始終未提來人是男性。

程嘉定找空位坐下,豎起修長的指骨,抵住了唇,一副不想聽她解釋的慵懶樣子,下巴指著旁邊的座位。

被誤會了,加上來人是程嘉定,雲淺不想在這多待,把花放下,轉身作勢要走。

卻先被一對情侶堵住了路。

那兩人接連坐下,只給雲淺留了兩個空位,再往左,就是程嘉定的位置。

後者餘光瞟到她的窘況,嗓調懶洋洋的:“聽說是陪漂亮女生散心,我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