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毀了，船裡的人自然也要遭殃，剛被甩出去又被捲回來，風入雲和蕭孝兩人現在只能御劍衝出這水龍捲，可是被攪得暈頭轉向，根本分不清方向。

風入雲破水而出的時候發現偏離了原來的路線，而扭頭見蕭孝那邊更離譜，朝著鮫人群而去了。

“蕭孝！”巨大的風聲水聲蓋住了他的喊聲，不能耽誤只好直接施術將蕭孝拽了過來，經過水龍捲旁邊的時候蕭孝還差點又被吸了進去。

蕭孝撞到風入雲身上停下時，看向風入雲的眼神明顯十分迷糊，現在別說東南西北了，估計連上下都未必分得清楚。

蕭孝被挾著回到正確的路線，好一會才被迎面的勁風颳清明一點。

“別鬆懈，馬上就能離開他們的地盤了。”雖然現在沒法再看海陸圖，但這一片海域的情況風入雲已經記在腦子裡，沿著現在的方向再往前不過數里就可以越過鮫人聚居區的邊界。

就是這海上不如圖上畫得那麼分明，根本看不出鮫人聚居區和別處有什麼區別，只能希望越過邊界之後真的能脫離他們的追殺。

風入雲一點一點計算著最後的距離，下方鮫人們在越靠近邊界時逐漸停下了追擊，就在大約只有三丈之遙，眾嘯叫聲響起，海上突然升起一股滔天巨浪，擦著兩人面門形成一堵水牆擋在面前。

腳下的劍被水衝擊，人直接被掀翻，眼見大浪朝兩人拍下，蕭孝一把將風入雲扯進懷裡，背朝海浪將人罩住。

“你……”面前的蕭孝已經緊閉雙眼埋下頭，他那一摟緊得差點把風入雲肺裡的空氣都擠出來。

蕭孝已經做好了被浪拍落海里的準備，腦中不停快速思考著各種自救方案但又一時慌亂什麼思路都沒整理出來。

就在蕭孝心想完了完了要死了，師尊怎麼辦大師兄怎麼辦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被翻了個面，腰間一緊，睜開眼就見風入雲拽著自己的腰帶疾速上升，堪堪越過浪頭就卸了力道。

兩人重新踩上劍身，但也無力維持飛行的狀態，順著海浪的斜面一路衝下去，在海面跟打水漂似地衝出老遠，劃過水中之月，那月色漸漸從血紅恢復成了正常的顏色，清清冷冷地鋪灑海面。

兩人站在劍上扭頭回望，剛才那片驚心動魄的追逐場現在看上去一片平靜，既沒有鮫人的蹤跡也沒有一點浪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們這算是成功擺脫他們了嗎？”蕭孝的心臟現在還在怦怦直跳，剛才被咬得太緊，如今突兀地就結束了這場追逃，一點真實感也無。

劍身在水面漂著，隨著水波一下一下衝刷著鞋面，兩人都察覺到這劍好像在緩慢地下沉。

風入雲抬指拈訣，以劍身為中心海面逐漸凝結出一塊浮冰，足以輕鬆承載兩人後，風入雲收起了佩劍，脫力地跌坐在冰面上，他是一絲一毫的靈力也不想再消耗了，就這麼先漂著吧。

“師尊，你還好嗎？”蕭孝蹲身關心道。

風入雲隨意擺擺手示意沒事，但已經話都不想多說一句了，在蕭孝關切的目光中緩了好一會，才睜眼看看周圍又看看天相。

感覺這隨波逐流的路線好像有點偏，便隨手抄起蕭孝放在身邊的佩劍當槳，在水中滑了幾把調整好方向。

劍被扔回了蕭孝手中：“你來劃吧。”風入雲說完就掏出了那張在關鍵時刻被他緊急收起的海陸圖，展開在冰面上，上面顯示著一條隱隱約約的線條，風入雲讓蕭孝就按著這條路線走。

“這海上靈流紊亂，但卻很充足，我需要恢復一下。”風入雲剛盤膝坐好，旁邊水中就跳起一條不知名的小海魚，沒能越過這塊冰面，正落在風入雲面前不停地亂蹦躂。

風入雲耷拉著眼，冷漠地盯著這條不斷在冰面上發出噼啪之聲的小魚，然後拎起它的尾巴就給扔進了水裡。

蕭孝順著看去，才發現冰面之下正有一個龐大的魚群無聲遊過，黑壓壓地看不清什麼樣，但看大小應該就是剛才跳上來的這種魚。

風入雲一個眼神都懶得給，閉目調息起來，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興致釣魚了。

蕭孝在風入雲身後兢兢業業地划著冰塊，等到風入雲調息完畢後，才注意到他凍得有些泛青的手和臉。

風入雲皺起眉頭，抓住他的手，果然很冰。“你是笨蛋嗎，你體內蘊藏異火，不會調動些靈能暖身嗎，我說節約靈力不是這麼個節約法的。”風入雲又摸摸他的臉，都快凍成冰人了。

蕭孝憨笑一下，道：“我怕熱量融化了這塊冰，打擾到師尊調息。”

“……”風入雲無奈，他有時候覺得蕭孝這孩子挺機敏的，怎麼有時候又這麼傻傻呆呆，還一直在拿劍划水，劍身這麼窄多費勁，也不知道變通一下。

他拉過蕭孝的手，因為接近水面而濺在手背上的水珠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風入雲想拿開他握著的劍幫他暖暖手，一下子竟沒取下來。

“師尊，我的手好像僵住了。”

風入雲瞪他一眼，也不憐惜，乾脆利落地掰開他的手，但又在他悶哼時放輕力道，一點一點幫他按揉著僵硬的手指，同時將靈力傳導過去給他暖身。

蕭孝目前的劍術對於風入雲來說是看不上眼的，但當他摸著蕭孝掌心的薄繭，又覺得自己太苛刻了，這孩子才多大，總不能跟自己比，他已經很用功了。

揉著揉著風入雲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又一時想不起來，直到他偶然抬眼對上蕭孝那有點羞澀又帶著點甜蜜的笑臉才意識到，這小子在剛才結界被打破的時候反應正常，完全沒有被迷惑到神志不清的樣子。

那他那會突然推倒自己是……風入雲額角抽搐，想起他壓住自己時碰觸到的那團火熱，還有他現在這少年思春般的表情，莫非這小子真的對自己，他的師尊，起心動念了！

那一個個吻在腦海中冒泡，風入雲混亂地分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驚覺自己還在親暱地按揉著蕭孝的手，瞬間觸電般地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