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入雲又靠近了朱雀一點，伸手按上它的額頭，探查它目前的身體狀況。蕭孝上前一步就想阻止，怕他被燙傷，但很快又停住了，覺得自己的操心很多餘，風入雲的所作所為肯定都是有分寸的，誰會沒事自己找燙。

於是蕭孝好奇地也靠上前去，試探地朝朱雀伸手，風入雲瞟了他一眼，沒有阻止，蕭孝因此膽更大了，直接有樣學樣地把手覆上了朱雀的身體。

那靜靜燃燒的火苗從網眼裡冒出來，蕭孝驚奇的發現雖然能感受到熱度，但居然一點也不燙手，完全不會被燒傷。

“這個網可以防止朱雀身上的火焰造成傷害。”

聽了風入雲的講解，蕭孝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朱雀壓在身下的草和周圍被火焰撩到的樹木沒有一處被點燃，全都好好的。

蕭孝勾了勾那銀網的絲線，指尖瞬間感到冰寒入骨：“這是師尊用靈力凝成的嗎？這麼巨大的網會不會消耗太大……呃，我不是，我是說，我……”蕭孝嘴比腦快，話已出口才反應過來師尊會不會覺得自己又是在小瞧他，連忙想要改口，卻磕磕巴巴一下子想不出個合理說辭。

風入雲明知道他的意思，但就是不表態，還做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等著他的下文。

蕭孝被逼得沒法，最終狠狠奉承了一句：“我是說師尊你真厲害，徒弟佩服！”

風入雲微微一笑，蕭孝只覺得被他笑得臉頰發燙，扭回頭，裝作正在研究朱雀，只是手在有一下沒一下機械地撫摸著這隻火鳥，神思卻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你好像很喜歡它，那不如你就收了這隻朱雀吧。”

“啊，啊？”蕭孝回過神來，收回手，理解了一下風入雲剛才那話的意思，“師尊你是讓我……養它？”

“是啊，我看你一直在摸它，很喜歡吧，正巧你們都是火性，很適合你。”蕭孝指了指樹上的墨鳳，“就像天夢長老的墨鳳一樣，你也養這麼一隻寵物，帶出去多拉風啊，打架都不用自己動手。”

蕭孝重新把手放在朱雀身上，那火焰就像是真正的羽毛一樣，可以順著他的撫摸方向倒下，然後又重新立起來，很奇異的觸感。

說實話，蕭孝第一眼看見這大火鳥就有被這神奇的生物驚豔到，只是後來被它攆著跑，就只剩畏懼了。而現在朱雀被捉住後，風入雲居然問他想不想養……

蕭孝心下猶豫要不要告訴風入雲，他之前有一次，在池塘邊練劍時，一劍斬起池中的水，結果許多小蝌蚪被拍上了岸，他一時童心，將蝌蚪都拾回了自己的住處，養來當寵物。

原本只是修行生活中的小調劑，後來蝌蚪長出了四肢，變成了呱呱叫的青蛙，結局就是因為打擾到了深夜還在處理文書的大師兄，被連人帶蛙打包扔回了池塘裡。

“師尊，我又沒有山海鏡，這麼大的活物養在哪？”

“當然是養在咱們峰啊，那裡就我們師徒三人住，一整座山頭還養不下一隻鳥嗎，而且那山頂雪峰終年不化，可以壓制一下這火鳥的戾氣。”看風入雲的樣子好像正在盤算把朱雀的鳥窩建在哪裡。

“師尊啊，”蕭孝小心翼翼詢問道，“這鳥大叫聲也響亮，看起來還脾氣暴躁，要是放在了山上，會不會影響大師兄休養啊？”

風入雲頓了頓，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至於吧，一隻鳥而已，也算是給我們那人煙稀少的山峰增添點活力。”

“可是，師尊我怕這隻鳥不服我我制不住它，不如由師尊來養吧，您本事大，不怕它不聽話。”蕭孝覺得如果是以風入雲的名義來養的話，就算大師兄不喜，應該也不至於把師尊和鳥一起扔出去吧。

“不行，我不養。”風入雲回答得很乾脆。

“啊，為什麼？”師尊提出來這種建議，蕭孝能感覺到分明是他自己對朱雀也很有興趣。

蕭孝嘴上沒有追著問，但眼神裡分明寫著疑惑，就這麼一直看著風入雲，風入雲躊躇再三，還是衝蕭孝招招手，讓他靠近來說。

蕭孝附耳上去，就見風入雲警惕地瞥了眼還在那一根一根梳理長長尾羽的墨鳳，然後湊近來悄悄說道：“剛才雖然是因為我們出手幫忙才拿下朱雀，但現在的情況就是墨鳳還好端端在那，而朱雀躺了，墨鳳是鳳蓉容的寵物，要是我養了朱雀，以後她肯定會時不時就拿我的寵物是她寵物的手下敗將來說事。”

“會……這樣嗎？”蕭孝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女人家，心眼小，你是不知道這個鳳蓉容從小什麼都要和我比，奈何最重要的武力修為她一直不如我，她不服氣，所以總會找各種由頭來挖苦我。”風入雲說著說著還來氣了，“哼，我能給她這個機會嗎！”

蕭孝這下是真的覺得不可置信了，初見時風入雲給他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清冷之感已經蕩然無存，竟是這麼孩子氣情緒化的一個人麼。

風入雲貼著蕭孝耳朵給他說悄悄話的氣息撲在他耳側敏感的面板上，一陣酥麻，不只是物理意義上的離得近，他覺得當初風入雲那神仙一樣高不可攀的距離感現在已經沒有了。

“你是她晚輩，你養的話就無所謂，要是以後朱雀能打敗墨鳳，我還能去她面前顯擺一下我徒弟調教出來的寵物都能打敗她的。”風入雲還在繼續說，甚至還用手捂住以防墨鳳偷聽。

風入雲的面相根本看不出來年齡，配上這種幼稚發言讓蕭孝忽然覺得這個師尊十分可愛，看向風入雲的眼神帶上了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溫和說道：“好，師尊你說怎辦就怎麼辦，我們把它帶回去給師尊您解悶，對外就說是我要養的。”

風入雲滿意地笑了，重重拍了拍蕭孝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好徒兒，很上道”的讚許眼神。蕭孝也笑了，他很少因為別人的開心而感到開心，但這一次，這種感覺卻很強烈。

他喜歡看風入雲笑，因為很好看，更喜歡這個好看的笑容是因為自己而綻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