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藏匿在床底下的馬麥丕被巡檢司的人提了出來。
“大人,就是他了。”陳龍自然認得這位少年兇手,立馬上前為周翔和楚凡指認。
少年表情惶恐的縮成一團,他的衣領被巡檢司的人狠狠抓住,卻也不敢掙扎,似無助般的喊叫著:“爹!娘,救我,娘!”
少年撕心裂肺的吼叫聲,激發了婦人的潛能,她從那種心驚膽顫的境地中掙扎出來,迅速奔向自已的兒子。
婦人蹲下身子將馬麥丕護在懷裡,臉上已經掛上了淚痕,她質問道:“你們要幹什麼?我家丕兒還只是個孩子,你們不能這樣對他!”
面對婦人的質問,楚凡只是輕輕冷笑一聲,從始至終他都表現的很漠然,他的目光冰冷的在馬麥丕身上打量,這位少年兇手眼神裡的那種冷靜使得他的偽裝很是失敗。
呵?篤定自已平安無事嗎?
楚凡冷哼一聲,握住了腰間刀柄,徑直向著少年走去。
他的眸光異常平靜,可就是這種平靜的眼神讓婦人和馬麥丕慌了神,這樣的眼神讓他們感受自已被蔑視,自已的生命在對方眼中是那樣微不足道。
楚凡接過馬麥丕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無視婦人眼神中的惶恐和哀求,任由巡檢司的人將她拖走,他語氣輕飄的開口說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已,一定會平安無事?”
少年兇手驚慌的抬頭,正好對上楚凡那雙戲謔的眼神,他的心跳開始不斷加速,那場稍顯拙劣的偽裝也不攻自破。
他大口呼吸著,篤定般的開口說道:“我還未滿十四歲,即便是殺了人也不用坐牢。”
“呵,攤牌了?不裝了?”楚凡嘲弄道:“那你覺得,我們這麼多人是來幹嘛的呢?陪你玩過家家嗎?”
楚凡彎腰湊近少年兇手的耳畔,宛如真正的惡魔低語:
“我會把你抓進大牢,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讓你終日與蛇蟲鼠蟻作伴,我會一根根的,扒光你所有的指甲,掰掉你的牙齒,再一根根的打斷你的手指,腳趾,最後再把你的手腳打斷裝進罐子裡,而罐子裡,我會養些蜈蚣之類的小寵物和你作伴。”
楚凡的聲音很是低沉,卻又讓少年一字不落的全部聽進耳中。
那種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話語異常的冰冷,少年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冷顫,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眶中的血絲越來越多,緊握的拳頭開始骨節泛白。
看著已經在崩潰邊緣的馬麥丕,楚凡知道已經差不多了,於是他直起身子,輕蔑的嘲諷道:“原來,你也會恐懼啊。”
“周大人,我們去下一家吧。”楚凡招呼了周翔一聲,鬆開了抓住衣領的手,將少年往他的方向推去。
而他的另一隻手已然緊緊握住了腰間長刀,臂膀上的肌肉在衣袖的遮掩下早已緊繃,如同利箭在弦,蓄勢待發。
“跑!”楚凡眼神冰冷的看著被他推開的馬麥丕,心中默默的念道。
只待少年撒腿逃離,楚凡那柄長刀便會悍然出鞘。
馬麥丕感覺到身後那人鬆開了抓住自已衣領的手,將他推向了另一人,他的心中在瘋狂的咆哮:“我才不要去坐牢,我才不會去坐牢!”
“我才不會去坐牢!”馬麥丕咆哮的聲音驟然響起,他轉身便跑,那張稚嫩的臉上滿是猙獰與瘋狂。
“慢著!”周翔突然暴喝出聲,他不是在阻止馬麥丕,而是在阻止楚凡!
可為時已晚,楚凡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根本來不及阻止,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錚”鳴,長刀已霍然出鞘。
刀身在空中劃過,宛若一道銀白色的匹練。
周翔瞪大了眼睛,心中暗道大事不妙,年輕人遇事太沖動了!
可隨之而來的情況卻讓他始料不及,並沒有血濺當場的畫面出現,只見楚凡的刀身閃過,馬麥丕整個人便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接著便見到楚凡一臉笑意:“那什麼,人犯拒捕,我打他一頓合理吧?”
周翔這才長鬆一口氣,心道這小子真是瘸子的屁股——有點邪門。
此時,地上的馬麥丕艱難地掙扎了一下,他感覺剛才那勢大力沉的一下讓他的胸骨都快被撞碎了,連呼吸都變得疼痛起來。
楚凡卻毫不在意,他走到馬麥丕面前,蹲下身子將他又提了起來,看著牙齒都飛出去兩顆,眼淚、鼻血和泥漬混成一灘,構成一張猙獰面目的少年,楚凡仍是面色冷淡,他深吸了一口氣。
輕輕的道:“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現在就殺了你。”
隨即他再也不曾將目光放在馬麥丕身上,他也怕了,卻不知是怕自已心軟,還是怕自已忍不住當場拔刀殺人。
巡檢司的人上前給馬麥丕帶上了手銬和腳鐐,押送著先行趕往縣衙。
馬麥丕看著楚凡離去的背影,心中破天荒的充滿了絕望和恐懼,他還不知道自已的命運究竟會是如何,但他明白,有那個男人在,自已絕對不會好過。
他眼神惡狠狠的看向那個無能狂怒的父親,和在地上撒潑打滾,嚎啕大哭的母親,咒罵道:“都怪你們,你們怎麼這麼沒用,你們怎麼不去死啊。
都怪你們!”
巡檢司的人順手給了他一個大耳巴子,沒好氣的說道:“你他媽話怎麼這麼密。”
捱了一個嘴巴子的馬麥丕當即老實不少,卻仍是目光憎惡的瞪了一眼自已的父母,心中將這一切的因果都怪罪在了他們身上。
楚凡當然聽見了馬麥丕的咒罵,可他也僅僅是覺得好笑而已,前因後果,咎由自取罷了。
“你剛才當真是嚇死我了?”周翔走至楚凡身側,仍是心有餘悸的說道。
楚凡輕輕笑了笑:“怎麼?周大人怕我殺了他?”
周翔點頭道:“確實怕你衝動行事。”
接著又搖頭道:“其實殺了他倒也沒什麼,大不了本官為你作證,說是他不但拒捕還膽敢對你行兇就是了。
只不過他畢竟還未滿十四歲,若真是如此,你的前程怕是就此葬送了,還好你及時收手。”
楚凡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前程什麼的,我其實並不在乎。”
周翔頓住腳步,疑惑的問道:“那你真的只是想打他一頓?”
楚凡笑了笑,翻身上馬,認真的看向周翔道:“不,我原本是想直接殺了他的。
他是該死,也一定要死,可人,不該我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