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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陰謀與陽謀

言老太君出身書香世家,性子上不是完全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

否則的話,也不會看上當年是個莽夫的老國公。

相反,言老太君飽讀詩書,滿腹經綸,也是個開明爽朗,性子疏闊,足智多謀之人。

從英國公和姜二爺的名字也能看出來,老太君對兩個孩子的期望。

英國公單名一個懋,有勤勉之意,字方正,意為正直無邪。

也許是老太君為長子取的名與字都太過正氣,英國公長大之後的性子,的確正直忠義,也有點太過頭了。

技能點全點在行軍佈陣,如何當個好將領上,與平日生活是了無意趣。

老太君曾罵他不知冷熱,還得到了少年時長子老實巴交的一句‘天冷他還是會添衣’,差點沒氣個仰倒。

姜二爺名姜濯,本意為洗,另有清洗,除去之意。

老太君的意思是希望次子性情能與包容萬物的水一般,只是沒想到次子長大之後的性情反而有些滑不留手。

硬要說,也勉強與水沾邊,就是不太多。

是以,姜二爺成年及冠時,老太君為他取的字是平章二字。

意為商酌,思慮,是希望這字能穩一穩次子的性情。

顯然取字也是有效的,如今的長子和次子也沒辜負他們的名字。

在兩個孩子長大的教育之中,言老太君也沒有忽略孩子們的情志。

當年老國公還在的時候,與其他幾房也不是沒有齟齬,只是都被老太君化解了。

這些事,老太君從未隱瞞過兩個兒子,沒有因為是兒子所以不教導內宅之事。

只不過,各人性情不同,處事的法子也不同。

英國公性子粗心些,除卻要事大事,他是一概也不放在心上。

姜二爺就與英國公相反,只要他願意,誰的情緒他都能照顧到。

老太君不是沒有想過扳正一下兩個孩子的性情,只是她也想得開,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是嗎。

事情到長子次子成親,老太君都覺得一切恰到好處。

長媳處事周到,為人溫柔和氣不失手段,在長子顧及不到的地方都能處理得很好。

而次子媳婦兒就相對性情活潑一些,有些細節不足之處,都是次子補足。

直到孫輩的出生,老太君一直都覺得長媳和次子媳婦兒做得很不錯,她是真的安安心心地當了好些年的老太君。

可後來長媳病故,次子媳婦兒能力不足就顯露出來了。

老太君又主動出來當了英國公府的主心骨。

老太君親自帶大的孩子,其實就只有三個。

英國公,姜二爺,還有姜執月。

老太君親自撫育小孫女兒,所以小孫女兒的行事上很有她的風格。

性情上就很不同。

小孫女兒自幼眾星捧月地長大,哪怕是生母病故,家中給她的疼愛也並未減少。

反而是在經歷了一個林淨秋之後,這孩子反而把自已封閉起來了。

心事重重也不說,凡事都只想自已拿主意。

老太君不覺得這樣不好,她會教小孫女兒,如果要成為這樣的人,應該要學著怎麼樣去做。

“阿嬋,你在得知這件事時,最擔憂的是什麼?”

言老太君望向小孫女兒,溫聲問道。

姜執月順著老太君的話想到了自已當時的第一反應,此刻老老實實地說道:“怕有人會拿這件事來攻訐國公府。”

姜二爺在旁斜倚著聽,嘴角微微上揚,點點頭:“想得對。”

老太君輕飄飄地看了姜二爺一眼,姜二爺笑笑,還是坐正了。

姜提玉全程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他也算是看出來了,祖母今日就是想借著這件事好好教一教阿嬋,這樣挺好。

不是姜提玉不用教,而是姜提玉比姜執月年長許多,該學的,他已經學會了。

姜綾雲亦然。

畢竟長子長女的分量,在任何家族之中都不一樣。

反倒是阿嬋因為幼年失恃,祖母是對她諸多偏愛與寵溺。

言老太君又問道:“那阿嬋覺得,要怎麼辦呢?”

姜執月被問住了,其實這就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暗箭傷人,根本防不勝防。

看姜執月被問住,姜二爺不光沒幫忙,還在旁邊兒笑起來:“阿嬋還是小孩子……”

言老太君一個眼刀過去,姜二爺就閉嘴了。

“阿嬋是年紀小,可你像她這麼大的時候,為了不去書院,什麼損招兒都能用出來。”

姜二爺沒忍住,“母親您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言老太君淡淡道:“阿嬋只要學會你三分無恥,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姜二爺沒話說了,對著姜執月點點頭,頗為贊同:“這點我認,你祖母說得沒錯。”

姜提玉在旁差點沒忍住笑,二叔才是真君子。

他二叔可是勇於承認自已卑鄙無恥的人,如何不算真君子呢?

姜執月被老太君說的‘三分無恥’給提醒到了,立即把事情就串了起來。

既然二叔確定並非林玉鍾生父,那這件事就與英國公府無關。

換個角度,從林玉鐘的生父是誰下手。

不必真的去找林玉鐘的生父,只要把這件事栽到別人頭上就可解決。

至於這個‘別人’,也很好選。

誰在英國公府爆出醜聞之後受益最多,就是誰。

甚至,這件事的主謀可能就是那個受益最多的人。

姜執月想著就把話說了出來,果然看到了言老太君和姜二爺兩人讚許的眼神。

“我就說阿嬋聰明。”姜二爺笑眯眯,顯然是對姜執月的話也表示同意。

言老太君也點點頭,“阿嬋要記住,世間人行事,不一定都是君子。”

“有那些個使陰謀詭計的,不必害怕。”

“適當的時候,合適的手段,同樣可以。”

姜執月似懂非懂。

姜提玉見妹妹有些懵懂,輕咳一聲,解釋道:“藏在國公府的棋子不論做什麼,都是陰謀。”

“而借林淨秋給幕後之人一記悶棍,因勢導利,光明正大的動手,就是陽謀。”

“不必過分追求字義,所謂陰謀陽謀都是相對而言。”

姜執月點點頭,眸子裡的擔憂已經全然消散了。

姜二爺笑笑:“那明日再議吧,阿嬋也早些休息,今夜不必擔驚受怕地睡覺了。”

姜執月不好意思地笑笑。

姜二爺在小侄女的笑容中捱了老太君一下。

“你再嚇唬阿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