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因風入雲那般堅決的態度,已經不做多想的蕭孝在裴郎的三言兩語下又動搖了,“心懷鬼胎”之人很難不動搖。
不過現實沒再給他機會,就在蕭孝語氣都不那麼堅定的時候,忽聽一聲炸響,打坐多時的風入雲破冰而出了。破碎的冰稜四散飛濺,帶著猛烈的衝擊,蕭孝緊急張開結界仍是退了數步才站定。而那裴郎直接就被碎冰扎中遠遠帶飛,直到釘在了後方的樹木之上,人更是隻哼了一聲就直接昏死過去。
“師尊!”
冰渣紛紛落地後,蕭孝連忙上前檢視風入雲的狀況,風入雲人站得挺直,眼也瞪得睜圓,胸膛強烈地起伏著。蕭孝還沒來得及開口多關心兩句,就見風入雲唇間蠕動擠出兩個字:“你敢!”
蕭孝剛要出口的話被哽住了,風入雲明顯是知曉了他剛才那一瞬間的心思,不由得眼神閃爍,躲閃著不敢直視風入雲。
“師、師、師尊我沒有,我……”
正當蕭孝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解釋風入雲才會相信他時,風入雲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也踉蹌了幾步搖搖欲墜。
蕭孝連忙扶住風入雲,想要領他去平整一點的地方坐下,但卻被一把揮開。風入雲側過身走開幾步,抹去嘴角的血,低咳兩聲,穩住了身形。
“師尊……”蕭孝小心翼翼地靠近又不敢碰觸。
“我沒事!”蕭孝聽出了風入雲已經儘量讓自己語氣平和一點,但顯然還是餘怒未消。
“師尊我,剛才是裴郎那小子胡言亂語,我……我沒想……”蕭孝的聲音越說越小,他說的話連自己都不信。
風入雲沉默不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氣,蕭孝偷偷湊過去,發現風入雲正拄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化出來的劍,閉著眼睛,眉心蹙起,臉上的血色似是隨著剛才那口血吐了個乾淨,很是蒼白。
蕭孝慌道:“師尊你還好嗎?”他的手攬住風入雲的瞬間,懷中的軀體就軟軟地往下滑去。
“師尊,師尊!”蕭孝扶著人坐好,不斷焦急的喚著風入雲,吵得風入雲頭疼。
“閉嘴,別嚷嚷了,我沒死。”風入雲不耐煩地打斷他。
蕭孝想摸摸風入雲的臉又不敢,只敢捧住他的手緊緊握住,吸了吸鼻子,剛才差點哭出來:“師尊,你的手好冷。”蕭孝一手給風入雲暖手,一手碰了碰風入雲其他的部位,此時他身上已然沒有了那灼人的熱度,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寒氣。
“沒事,不要緊。”風入雲想要抽回被蕭孝握緊的手,可惜氣力不足被握得太緊沒有拉動,也只好作罷,任由他抱著。
兩人這麼靜靜依偎了半晌,風入雲緩過點勁來,終於攢了些力氣,第一句話便是:“別信那傢伙瞎說,我這不是挺過來了嗎,消耗大了點而已。”其實豈止是消耗大,風入雲是實實在在憋出了內傷,現在臟腑之間還陣陣悶疼,好在那種尷尬羞恥的症狀熄火了,這點小疼還是能忍的。
感覺到風入雲身體逐漸回暖,蕭孝鬆開了他,整理好二人的衣服,重新拉開點距離:“師尊沒事就好,我這還有些補藥,師尊服幾粒吧。”說罷就去儲物袋裡翻翻找找,低著頭也不看風入雲。
方才蕭孝說話的聲音悶悶的,一聽就知道很是失落,風入雲心下無語,這年輕人是有多血氣方剛,不就是不讓碰嗎,用得著這麼鬱悶麼,就那麼想睡自己?不是都已經得手了嗎。想著想著風入雲的臉紅了起來,正好看著不那麼蒼白了。
蕭孝將丹藥遞給風入雲後,又默默捧了杯水,還是用靈力催熱過的溫水。蕭孝服侍風入雲細緻又體貼,但就是一直沉默不語,讓整個氣氛都壓抑起來。
風入雲終於忍不住問道:“徒兒可是不高興了?”
蕭孝搖頭。
“真沒有?”
“沒有。”蕭孝嘴上說沒有,臉垮得比驢都長,掩飾地喝了口手中的水,誰知道水剛入口就嘶地一聲扯了扯嘴角,呸呸兩口吐出一點血沫子來。
“怎麼了?”風入雲扳過蕭孝的臉來看,唇上還有淡淡的血跡,莫非他的內火還沒消徹底,也忍出傷來了?
“不打緊,只是舌頭上的傷口沒好,剛喝水有些疼。”
“舌頭上的傷口……”風入雲喃喃道,想起先前唇齒糾纏的畫面,臉色更紅了,手不自覺地就放開了蕭孝的下巴,不過他發誓自己沒有咬他。
“……”蕭孝抿緊了唇,沉默了一會,還是開口解釋道:“之前慾火焚身難以忍受,不敢妄想師尊,便咬舌……準備自盡。”
風入雲愣住,想起當時蕭孝吐的那口血,他還以為是毒傷,正是因為那口血讓他心軟妥協了,不想竟是他自己咬出來的。風入雲有些氣惱又有些迷茫,茫茫然地看著蕭孝。
“師尊不願意,我絕不強求,你不必總防備著我,師尊方才……受傷了吧。”蕭孝剛才抱住風入雲的時候就發現他內息紊亂,顯然受了內傷。“你不同意,我便是死,也不敢玷汙了師尊,只是,你寧願拼著重傷也要拒絕我的幫助,師尊你就這麼厭惡我嗎?”
風入雲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不該解釋他剛才強行破封不是因為擔心蕭孝動他。其實他運氣期間雖然不語不動,但五感俱在,外界的聲響他都能聽見,蕭孝和裴郎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在了他的耳中。
先前與蕭孝乾柴烈火之時,風入雲其實是得了趣的,失了自控,當時他只當是自己餘毒作祟,結果卻得知那蛇毒並沒有催情的效果,一切的回應只是他自己動了慾念情難自已。思及此,羞恥萬分,一時激動才衝破了冰封,岔氣受了內傷。
風入雲固執地認為自己不可以接受蕭孝的感情,但他的內心卻又似乎在一點點淪陷,如今兩人甚至有了肌膚之親,他連拒絕都越來越不那麼理直氣壯了。面對蕭孝顯而易見的難過,風入雲已經不知道到底怎麼說怎麼做才不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