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天色忽明忽暗，一隻無形大手似空中最為璀璨的景色，靈氣呼嘯，眾人驚恐的看著空中，呼吸漸漸沉重起來，季思源冷漠的盯著那隻無形大手。

他臉色平淡沒有一絲詫異感，空中一聲咆哮沉喝似山嶽般重重的敲擊在季思源的心頭，“季思源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場合嗎？”

當這個聲音落下的那一瞬間，路子默的眼中微微一凝，這是他師尊三長老左丘閔，眾人紛紛抬頭看去，宮殿之中一道虹光疾馳而來。

“左丘長老，即便季思源有過錯也不該你來訓斥……他是我的弟子。”一個蒼老的聲音如洪鐘震盪至最雄偉的宮殿傳來，隨後一股磅礴的靈氣席捲而起，直接將季思源的壓力震散。

當眾人望去的那一剎那，宮殿之中兩道身影疾馳而來，隨後其他宮殿陸陸續續射出數道長虹，一共九人，眾人紛紛施禮之後，穿著月色長袍的老者袖袍一揮，一道光幕將此處籠罩。

“坐。”韓遂沒有任何多餘話語，僅僅一個字，看似簡單卻蘊含了考驗的氣息，無形之中也是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眾人眼中沒有露出疑惑，長老收徒第一考驗的是天賦，他們盤膝坐於塔下，漸漸的閉上了雙眼，蘇沐隨波逐流他同樣如此盤膝而坐。

但是蘇沐卻發現了一個怪異之處，他發現已經成為長老的記名弟子，他們同樣在塔下打坐，他傳音給朱奇問道：“為何長老的記名弟子同樣盤膝而坐？”

朱奇本有些詫異，但一想起蘇沐並不知道長老收徒的過程，他立刻傳音道：“這座塔名為辨聽，據說這座塔從開宗開始就一直存在，據說此塔乃是初代掌門的一件法寶。”

蘇沐心神一震，當他踏入此處的時候就察覺這座塔非同一般，此刻聽聞朱奇的話語，心神震撼，如果這座高塔真是一件法寶，其恐怖程度將會如何，他不敢妄加猜測。

“為何這座塔名為辨聽，那是因為它辨的是天賦，聽的是心聲，只要在塔下感悟，一旦與塔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這將是一場造化。”朱奇緩緩說道。

“之所以長老的記名弟子要盤坐於塔下，他們是為了感悟，為了得到塔的認可，據說開宗以來，除了初代掌門再也沒人得到過塔的認可。”

蘇沐眯了眯眼盯著這座穿破雲霄的高塔喃喃低語，“造化？認可？”

蘇沐看了一眼凌空而立的眾長老，他目光再度看向高塔，感悟？這或許會有些意思，不知道以他的天賦是否有可能得到塔的認可。

蘇沐漸漸靜下心來，慢慢的感受到一絲涼意沁入他的心田，這種感覺如同在烈日下痛飲一口冰鎮的泉水，這種感覺不止是蘇沐感受到了，其他弟子同樣如此，這就是塔的奇異之處。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舒服的感覺漸漸開始變化，這一刻所有弟子都感覺到了變化，但是變化都開始往不同的方向發展，這就是辨聽塔的聽。

聽的是心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聲，但是真正將心聲釋放的人又有多少，這不是他們刻意為之，而是他們因為害怕不敢釋放心聲，這一切的作為只是他們下意識的行為。

不知不覺間蘇沐閉著的雙眼中出現了一絲光明，那彷彿是一隻無形的觸手在引誘他前行，這是人心對光明本能的渴望，他的理智被意識漸漸支配，不知不覺間他邁出了前進的步伐，他要尋找光明，離開這孤獨的黑暗。

“你離我如此遙遠為何又讓我感覺近在咫尺……那是希望嗎？”蘇沐眼神複雜，他看著那束光芒，他覺得那是他的希望，他不願死亡，他要活下去，這是他對於生存本能的渴望。

“二十歲那年你會死。”預言總是倏然來臨，彷彿一種確鑿無疑的信念在瞬間萌生卻無從捕捉，這種如同妖言惑眾的話語，為何我如此堅信不疑，難道是因為害怕嗎？死亡的資訊總是讓人措不及防，無形之中支配了你的意識，讓你思緒變得混亂不堪，如同牽線木偶一般。

“我害怕死亡？……不，我已經麻木不堪，看不見的畏懼那是假想，我已經百毒不侵，我沒有任何害怕的理由。”蘇沐的眼中露出堅定的神色，他不斷的提醒自己，強行讓自己的心鎮定。

蘇沐的刻意為之，導致他眼前的光束漸行漸遠，他看著這一幕，心突然顫抖了一下，這一剎那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他眼中漸漸露出了恐懼，他看著自己顫抖的手臂，另一隻手狠狠抓去。

“你在抖什麼？我在害怕什麼？為什麼我會出現這種奇怪的變化？”蘇沐嘶聲怒吼，他的雙眸通紅一片，他不願意妥協，這一切的變化他認為是操控。

他的腦海之中突然一個沉悶的聲音迴盪，“夭折……夭折……夭折……”

這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告，一點一點將蘇沐緊緊包裹住的心慢慢撕開，蘇沐從而開始感到恐懼的接近，他眼前的光束漸漸變成了一個光點，他瞳孔收縮，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沉重。

蘇沐內心不斷的詢問這一切的變化到底為何，他的情緒，他的理智，他的感情，似乎被某個強大的意志所支配了一般，他就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按照別人的意志宣洩心中的情緒。

天空之上眾長老看著這一幕，心漸漸沉重起來，這些弟子的臉色露出不同的表情，喜怒哀樂，但他們的心聲到底如何只有他們自己去克服之後才能在修行之中暢通無阻。

“拋棄理智的人就要承受感情的支配，氾濫不可收拾的感情脆弱不堪，辨聽！聽的意志如同強大的法則，若要強行反抗，那將違背的或許是天命，天命？或許如此。”大長老滄桑的聲音似穿透了眾人的心扉，在他們腦海之中迴盪，突然一股令人沉重的壓抑感在他們心中如同壓在心口的石頭紋絲不動。

這句話使得眾人心中泛起了波瀾壯闊的情緒，他們心有所想，蘇沐喃喃低語，“聽的意志如同強大的法則？原來如此，那不是真實的。”

“拋棄理智？一切的安排並非自我的意識，如果說這一切只是聽的意志導致，那麼這或許是虛假……”蘇沐眉頭微皺，他沉思中覺得似有不妥，他覺得自己有種即將觸控這個規則的感覺，很近很近。

“是什麼？聽的意志……不對，是心聲，辨的是天賦，聽的是心聲，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只是聽將人心真正不願承認的想法引導而出，那一切不是虛假，而是我內心深處的恐懼。”蘇沐心中越是如此想，心中就越感到震驚，這種震驚更多的是對於塔的恐懼。

“我明明已經克服了死亡的恐懼，為何？”蘇沐喃喃，他看著即將消失的光點，內心突然升起了一個想法，此刻他將那光點比作了一直燃燒的蠟燭，人的一生亦是如此，終有一天會如同蠟燭般燃燒殆盡，若是燭炎熄滅了又當如何？死亡，那搖搖欲墜的光點，如同我生命中燃燒的蠟燭，它……似乎要熄滅了，難道我的生命就這樣走到了盡頭？

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尋到了希望，“人都是有貪慾的，只是沒能觸動他心中的誘惑而已，所謂的聖人亦是如此……真是嘲諷的詞藻，既然沒有貪慾為何又要接受聖人這個稱呼，享受於聖人二字的優越感在我看來，聖人只是在貪慾上披上了高尚的外衣。”

蘇沐淡淡一笑，他想通了所有的一切，他有何不敢承認，“我恐懼死亡。”

當蘇沐話語落下的那一刻，那遠處即將消失的光點如同希望之火熊熊燃燒，光點逐漸開始明亮，蘇沐的步伐越來越緊湊越來越沉穩，他追上了希望的光芒。

“事實與事實之中存在的接受與拒絕，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考驗人心的方法，聽……你成功了，不知道我應該慶幸還是不幸，但是我願意接受事實。”蘇沐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他眼前的光芒越來越耀眼，雖然是光但他認為這是希望。

“還差一點點我就能觸控到，我心中的希望到底是否是溫暖的？”隨著越來越接近光芒，他恢復了理智。

隨著時間的流逝蘇沐發現他雖然與光芒近在咫尺，但始終無法靠近，他心中漸漸開始動搖了，他似覺得自己的想法是一種錯誤。

“為什麼？”蘇沐臉上露出苦澀，這種感覺放佛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雖然他覺得自己或許錯了，但是他沒有放棄追逐，這也許是他心中的一絲僥倖。

此刻塔下盤膝打坐的弟子，陸陸續續有人開始睜開了雙眼，他們的考驗也因此結束，連一天都堅持不下來的弟子沒有被任何人關注。

“莫忘，僅僅從蘇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能判斷出，他似乎已經過了第一關。”韓遂摸了摸鬍鬚臉上露出奸詐的笑容傳音給莫忘。

“接受？”莫忘嘿嘿一笑，拿著酒壺灌了一大口說道:“若是這一關都過不了，即便天賦再好以後的路也不會有多遠，是否能成為那翱翔九天的雄鷹，要看他自己的意願。”

其他長老懷著各種心思，關注的是自己的記名弟子，尋找的是表現極佳的弟子，他們既然來了就不願錯過這次機會，蘇沐他們關注過，但莫忘的插手，他們終究只能選擇放棄。

此人若不是個瘋子，或許可以一爭，事實就是如此，沒有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