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燁從酒吧裡出來,一把推開黏在身上還想送送他的小葡萄還是小櫻桃,轉身直接拐進了巷子。
今晚吧裡有個調酒的服務生,一直盯著他看。毛病,沒見過他這麼帥的?他瞪回去,那服務生和做賊心虛一樣裝起了鴕鳥。
更敗他興致,這家破店怎麼招的員工,能有點基本的服務態度嗎?
點上了支菸,狠狠抽了兩口。喝多了,又沒看得上眼的,他現在燥得慌。
說早現在也才十一二點,夜生活剛開始,說晚的話現在外邊暗得離譜,這陰森森的巷子哪個傻逼設計的?就差這麼點電費?這破地方但凡發生點什麼事,死人了都沒人知道。
他站在路燈下,咬著煙,眯起眼睛開始翻微信通訊錄。幾千個人,劃不到底,只看頭像和本人也對不上號。他興致缺缺,熄滅了螢幕,算了,今天就這樣吧,困了,頭疼,膩了,全長一個樣,不如回家睡覺。
最後幾口煙抽完了,他把菸頭丟腳下碾滅,打算走人。
不遠處傳來了點動靜,一開始就窸窸窣窣,然後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楊燁樂了,停下了腳步,看熱鬧一樣地回頭-----哪來的野情侶沒錢開房,擱這野戰?
這一回頭-----把他嚇了一跳。臥槽,現在的年輕人玩得這麼大嗎?這何止是野戰,這他媽的是聚眾淫亂啊!
微弱到要斷氣了的路燈下,七八個人高馬壯的男人圍著一個青年,把人堵牆上,那根明晃晃的鋼管就抵在那青年的腦袋旁。
為首的,拿著鋼管的男人沒壓著聲音,恨不得方圓幾百裡都能聽得見他那公鴨嗓子:“欠了錢,得罪了陸老闆,你今天還想走?”
楊燁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聚眾淫亂啊,是霸凌搶劫。
……不是?
等等。
啥玩意?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欺男霸女這一套呢?
楊燁今晚本來就煩,就站那多看了兩眼。這夥人也真會找地方,這破巷子裡就倆路燈,一個他佔了,剩下那個就被用上了。
現在這麼一看,楊燁發現被堵著的那個男的居然還比外面的這圈人高。
於是看起來就更搞笑了,鶴立雞群。外面這群刺頭男是小雞仔。
那人像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抿著下唇也看了過來,兩個人就這麼對上了眼。
楊燁被這一眼勾住了魂,在心裡大喊臥槽臥槽臥槽。
四周一片昏暗,就那點單薄的路燈光還全落在了這張臉上。這人的五官無可挑剔,年輕又矜貴得很,看著他時微眯起那雙桃花眼,曖昧又多情。
耳垂上還掛著什麼亮晶晶的東西,隨著他微揚起頭的動作一晃一晃的,賊勾人。
修長白皙的脖子,滾動的喉結,清晰的鎖骨,開了幾顆釦子,只露出領口的襯衫……
小腹下的那團邪火一下子竄了上來,燒得心癢癢,楊燁舔了舔嘴唇,還想往下看,媽的,這群人堵得嚴嚴實實。
那人衝他張了張嘴,應該是在求救。
楊燁把對方的動作看在眼裡,滿腦子都是唇紅齒白唇紅齒白唇紅齒白……
那群男人也注意到了青年的視線,惡狠狠地回頭瞪了另一個路燈下的楊燁一眼,威脅道:“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傻逼才在這種暗得見鬼的巷子裡和七八個黑社會討債的對上。
再說了,長得好看的男人到處都是,有錢就能上,一抓一大把。
楊燁配合地舉起雙手:“只是路過哈,馬上就走,祝你們玩得開心。”
這話說完,他也是一秒沒留,沒敢再看那個青年,乾脆利落地扭頭就走。
背後傳來拳頭重重砸在肉上的聲音。沉悶,聽著就疼。
那青年愣是一聲沒叫,也沒求饒。
操。還挺有骨氣。
……骨氣能當飯吃?
楊燁冷哼了一聲。
剛才聽見的是這人犯了啥事?哦對了,欠了錢,然後還得罪了什麼陸老闆。
看著人模人樣,不幹點好的,亂借錢,還還不上,活該被打啊。
可是唇紅齒白。
還眯著個妖精一樣的眼睛衝著他看。
還故意緊繃著脖子揚起頭讓那路燈的光把他的臉照個清晰明白。
楊燁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操,把人當傻子呢?這人擺明了在勾引他!年紀不大,這心眼真多!
但他停住了腳步。
唇紅齒白。
媽的,這張臉長得真帶勁啊。
這些年是見多了美的帥的,還真第一次見到這種又美又帥的。
欠了錢?這不正好嗎?他走什麼?他楊燁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啊!
那妖精怎麼不去勾引別人偏偏來勾引他?這不就說明了對方那個千年的狐狸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是個能救他於水火的有錢人嗎?
楊燁第一次認識到什麼叫作被下半身支配了大腦。他的腦子還沒徹底拐過彎來,腿已經往那路燈方向邁過去了。
走近了再看那張臉,這回更加清晰,視覺衝擊力太大,楊燁差點沒呼吸上來。
幸好這群人沒對這張臉下手!
這妖精好像早就料到了楊燁會回頭,此時正背靠牆壁衝著他笑得意味不明,眼尾微微挑起,風流又無辜。
“聽不懂人話?還是想管這個閒事?”
刺頭男不瞎,楊燁擱旁邊站半天了一聲沒吭,他不耐煩地往他的方向逼了一步。
男人骨子裡救風塵的DNA動了。
楊燁盯著路燈下的那張臉,說:“他欠了多少?”
刺頭男一愣,看著楊燁那副表情,又瞭然地嘲諷道:“也沒多少吧,借了五十多萬,現在滾到了一百萬。怎麼,老闆看上他了?”
楊燁沒說話。
那妖精看著他笑的眼睛突然暗了下去,睫毛蓋住了一半的視線。他自嘲地輕笑了一下,別開了頭。
好不可憐。像小心思被戳破後還實現不了,脆弱到一碰就要碎了。
楊燁心想,說他是狐狸精還真是抬舉他了。這人年齡還小,太嫩,雖然臉長得的確好看,但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
於是他也笑了,不再看那張失落的臉,轉而對刺頭男問道:“行,這錢我替他還了。把他的欠條給我就成。”
青年聞言又抬起了頭驚異地看他,眼神裡含著感激和一些摻著少年氣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