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睡到了中午十二點多才起來,餓得前胸貼後背,什麼都沒來得及吃,還陪著梁欲白髮了這麼久的瘋,楊燁現在哪裡睡得著。
他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泡了包麥片進去,試了試溫度,拿了根勺子攪了攪,然後拿著中午放在餐桌上一口沒動的飯,回到了臥室。
他拿裝牛奶的玻璃杯貼了貼梁欲白的臉頰,低聲哄道,“小白,喝了再睡。”
梁欲白閉著眼睛,抱著枕頭蜷縮著,只露出了半張臉,亂糟糟的黑髮貼在臉上。他被臉上的溫度刺激了一下,皺了皺眉頭,迷迷糊糊地說,“累。”
楊燁掀開被子也上了床,手臂從梁欲白的脖子下穿過,勾著對方的肩膀把人拉進自已的懷裡,坐了起來。
溫熱的牛奶杯又碰了碰青年的耳朵,“乖,喝了,別傷了胃。”
梁欲白睜開眼,沒有骨頭一樣靠在楊燁的肩上,接過了杯子,癟著嘴,沒喝,拿在手裡。
臥室的窗簾拉得很嚴實,外面的光沒有一絲流入,只有床頭開著昏黃的小燈。
梁欲白的手指摩挲著杯口,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他突然把杯子遞給了楊燁,“餵我。”
楊燁沒接:“……你都多大了。”
梁欲白的額頭抵在楊燁的肩膀上,沒吭聲。
無聲的抗議。
楊燁:“……”
他認命了。他從對方手裡再次接過了杯子,攪了攪,舀起了一口,遞到梁欲白的唇邊。
他素來對別人脾氣很差,從不慣著,但這妖精長得實在好看,對著這一張臉他就是沒骨氣地生不起氣。
燕麥奶潤溼了青年殷紅滲血的唇,他微微張口,含住了勺子,喉結滾動,然後無意識地舔了舔。
小貓一樣。
楊燁:“……”
他又勺了一匙,心想這他媽的都是什麼事啊。
一杯奶,餵了半個小時才喂完,整個過程中兩個人愣是一句話沒說。末了楊燁攬著梁欲白的肩膀,側過身子去抽了一張紙給他擦擦嘴角,順便還把自已的膝上型電腦拿了過來。
再低頭的時候,梁欲白已經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身側睡著了,表情平和,哼唧著,很舒服的樣子。
楊燁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剛剛吵得太激烈沒有看清,現在這個人安安靜靜乖乖躺在自已身邊時,才看見他被擦得紅紅的眼角下有淡色的烏青。
梁欲白昨晚沒有睡覺。那他昨晚到底是去幹什麼了?在家還是出門了?
什麼東西刺激到他了?所以今天中午才會那樣?
楊燁的手指順著青年舒展開的眉骨輕輕劃下,停在那顆眼下的黑色小痣上,磨蹭了一下,收回了手。
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觸手可及,沒有密碼。
兩部都在。梁欲白肯定是故意留在這的。
只要開啟看看,也許一切就明白了。比如梁欲白到底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昨晚幹了什麼,還有沒有親人,陸御錦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還有聊天記錄。兩個人是正常戀愛嗎?昨天那個電話打過去,陸御錦的語氣態度,全然不像一個談了十一年的男朋友。
像那種結了婚後各玩各的。但是別搞笑了,就算是聯姻,他媽的,兩個男的聯什麼姻。
等等。這兩個人都住美國吧?美國同性戀可以結婚的嗎?操,好像還真的可以。
楊燁又盯著這兩部手機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開啟。
眼睛能看見的東西都是別人想讓你看見的。梁欲白既然敢把東西這樣明晃晃的擺出來,肯定就是不怕他看,甚至是想讓他看。
人是會先入為主的。
如果真的順著梁欲白的心意把這些他特意給出來的資訊看了,那估計又要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今天這件事這麼鬧出來,本來他是打定主意和梁欲白撇清關係了。但對方硬鬧,鬧得雙方精疲力盡,鬧得自已楚楚可憐讓人憐惜,還得考慮他是不是真的有病控制不住自已。
可是他梁欲白有病關我什麼事?我是他爹還是他媽?有病就去治啊。
看中午那個要死的樣子,有病應該是真的,但後面那些操作和話到底是真是假就難說了。
【小城:可對一個人好奇是愛上他的開始誒。哥哥很喜歡我嗎?】
楊燁:“……”
梁欲白你他媽滾出我的腦子。
腦子裡亂七八糟飄著各種思緒和猜想,他開啟了膝上型電腦,開始看翡修鋮發來的專案資料。本來覺得看著就頭疼的玩意和現在梁欲白這破事比起來,反倒條理清晰規規整整。
怕吵醒梁欲白,他用著很小幅度的動作,從抽屜裡拿出眼鏡戴上,同時把餐盤拿了過來,邊看邊吃。
東西早就涼透了,但梁欲白的手藝還算不錯。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黑胡椒和番茄醬不都是這個味麼。
不知不覺兩個盤子都吃乾淨了。
資料清清楚楚那是因為這玩意是翡修鋮整的。人家是誰啊,上海復旦的博士,他楊燁又是誰啊,勉勉強強拿了個高中畢業證的小混混,學生時代最擅長的就是去網咖包夜通宵打遊戲。
最高紀錄是csgo排名福建省第一,這件事他拿著在同班同學裡吹了好久。他興致勃勃地在公屏裡刷屏老子天下第一不服就來挑戰,結果還真的有個新號帶著一身垃圾裝備來了。
本來說好的一局定勝負,結果楊燁耍無賴又說三局兩勝,最後又扯著臉皮說五局三勝。對方也很好脾氣的耍他玩似的陪著打了五局。楊燁連輸五局,對自已遊戲實力的信任突然開始搖搖欲墜。
打完出來一看對方資料,小號但六邊形戰士。確實技不如人,楊燁也是個願賭服輸的,給對方發訊息:“加個聯絡方式嗎?”,結果對方早就下線了。
後來楊燁一直在蹲這個人上線,但可能真的就是個小號,那個號再也沒有上線過。
……叫什麼來著?那時候他天天上線就是為了看看那個人來沒來,那人的ID叫什麼清純少御。
……也是個死變態。
楊燁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往下看。
被趕驢上架說得就是他這種人。本來就無藥可救的人了,老爹還非得來一句“你不是不行,只是因為心思沒在這上面,你要是去認真做了,那肯定比別人做得都好。”
這話比雞湯還雞湯。可惜了,他早就過了喝雞湯的年齡了。
梁欲白給他特意熱了雞湯。
……媽的,有完沒完,我有病吧又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