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週歲禮開啟和顧西辭的聊天框,她知道這時候顧西辭肯定睡了,可是她不趕緊跟他講真的很難受。
於是她斟酌來斟酌去,就在對話方塊裡打了個:「哥,你睡了嗎」
週歲禮死死盯住螢幕,她在這十分鐘裡連草稿都在心裡打好了,看來顧西辭是真睡了。
再清醒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上午十點了,她恍然坐起來拿起手機看,顧西辭給她發了一串訊息。
七點,顧西辭回她:「?」
緊接著還有一條,「有什麼要緊事嗎?」
七點十四,「是身體不舒服嗎那麼晚找我?」
八點半,「還沒起?」
九點二十七,「那行,你醒了再找我吧,我可能不會那麼及時回」
週歲禮看到這一長串訊息心裡說不出的滋味,顧西辭這樣一個非親非故的哥哥對她真的好體貼,何況他是個醫生一定很忙,忙裡抽空還不停關心她,週歲禮突然眼睛一陣溼潤,有點溫暖。
「就是……半夜失眠,想找你聊天」
「有心事啊?如果經常性失眠的話,我回家的時候給你帶瓶助眠藥?」這次顧西辭是秒回。
馬上他又補充:「有空送到你學校也行。」
「不用了,都快放寒假了」
顧西辭:「什麼時候放?我找時間帶咱們全家去吃頓好的」
週歲禮:「還有兩週」
週歲禮一聽吃大餐,一袖子把眼淚抹掉,趕緊回覆顧西辭:「我可以申請吃烤肉嗎」
顧西辭看見他妹妹就知道吃忍俊不禁:「你怎麼那麼愛吃肉,小心胖成豬」
週歲禮:「食肉動物最幸福」
顧西辭:「那好吧,申請成功」
週歲禮開心的在被窩裡哈哈大笑,這時候她才感覺到,有個哥哥寵的感覺,還不賴。
她笑著笑著突然怔住,完蛋,忘說正事了,這還怎麼跟顧西辭重新開口講,算了算了,考完試回家說吧。
期末考試結束那天是顧西辭開車來接週歲禮的,“今天沒有上班嗎哥?”
“我今天調休,接完你順便找你祈年哥喝喝酒什麼的。”顧西辭專心盯著前面道路一心一意開車。
不提宋祈年還好,一提宋祈年出來週歲禮又不自覺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來,“那個哥,祈年哥他……那個……”
“祈年怎麼了?說啊,支支吾吾的。”顧西辭被週歲禮這麼一說也很好奇宋祈年的事。
週歲禮不想刺激顧西辭,於是吞吞吐吐擠出一句,“祈年哥他到底是幹什麼啊?”
顧西辭一臉疑惑,“怎麼問這個?”
“啊我就是有天晚上碰見祈年哥了,他,和幾個女生一起從酒店出來,他們看上去還都挺有錢的。”我這麼說,顧西辭總能明白的吧,週歲禮可是已經儘可能委婉的闡述這件事了。
顧西辭尷尬的扯扯嘴角,“這你都知道了啊?”
週歲禮想,這換誰也沒法不知道吧。
“我們也不是故意隱瞞,實在是他這個事說出來會比較麻煩,你懂吧歲禮?”既然週歲禮已經猜到了,顧西辭覺得好像已經沒有可隱瞞的了。
我們?難道說顧西辭也這樣?“嗯,這事說出來確實麻煩,我懂的。”
週歲禮和顧西辭這時候還都不知道他們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直到那天下午顧西辭見到宋祈年說起這事。
“哎,歲禮和我說她知道你那事兒了啊。”顧西辭和宋祈年坐在酒吧沙發上,喝著啤酒,酒吧裡音樂嘈雜又人流密集,對宋祈年來說相對安全。
“她知道什麼啊,我是真冤枉啊顧西辭,我真不是大色狼。”宋祈年本來以為事情過去這麼久沒什麼事,沒想到今天才傳進顧西辭耳朵裡,他就知道,週歲禮這個笨蛋還是誤會了。
“什麼什麼,什麼大尾巴狼?”顧西辭覺得他一定是聽錯了,重複了好幾遍。
宋祈年看顧西辭這意思不像知情,“你妹沒有說我是流氓變態嗎?比如?一晚會見三女?”
顧西辭更疑惑了,“沒有啊?”他又開始仔細回想今天週歲禮在車上跟他說的話,“哈?週歲禮是這意思?”
宋祈年一臉無奈的點點頭並且灌了一杯酒。
“歲禮說那天看見你和好多女生在家酒店門口見面,我還以為,我妹她是猜到你的身份了呢,這不扯嗎?我還讓她保密。”到現在為止,顧西辭都是一臉錯愕。
宋祈年抿抿嘴要開始發言了:“你怎麼比周歲禮還笨啊。那晚她看見的幾個女生,是我的經紀人還有關嘉禾和她的經紀人,那個笨蛋就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事,匆匆忙忙就編謊話拉著她小姐妹跑了,我們就只是見了編劇和導演,我連解釋都來不及,我們能有什麼事啊,我再犯渾也不能一下子三個吧。”宋祈年激動地手舞足蹈,把顧西辭說的頭都大了。
“那誰讓你點那麼背,非讓她撞見了。要我說啊,這你解不解釋都行,她誤會也好不誤會也罷,也影響不了你什麼,三個就三個唄,哥們就從來不會懷疑你的實力。”
宋祈年給了顧西辭一個白眼,“你還跟我貧,我當然得解釋了,你快把歲禮微信推給我,我回去就跟她解釋清楚,不然我半輩子好名聲被你妹搞臭了。”
“行行行,”顧西辭是個行動派,馬上就開啟手機一頓操作,“或者不行你過兩天來我家吃飯,我聽我爸說我妹要過生日了,具體哪天等我通知你。”
“也行。我宋祈年二十八年光明磊落,可不能壞在一個小姑娘嘴上。”宋祈年湊近顧西辭十分鄭重的宣告。
“切,”顧西辭推開宋祈年,“你們混圈子的真是事兒多,估計花邊新聞也是這麼來的吧。話說回來,你要復工了嗎?那我又好長時間不能跟你一塊喝酒了。”
週歲禮看見微信通訊錄有一條新訊息的時候,她正坐在書桌前寫新的觀影影評。
開啟一看新訊息留言備註著宋祈年,新增方式是好友推薦,週歲禮一猜就知道是顧西辭。
難不成,顧西辭跟宋祈年告狀了?然後宋祈年就特意要了她的微信打算對自已嚴刑逼供威脅自已不要多嘴,不然殺了她滅口?想到這麼嚴重的結果,週歲禮當即把手機丟在床上繼續做自已的事,週歲禮為了自已的人身安全考慮,決定這輩子都不打算和宋祈年成為微信好友。
回到家的宋祈年翻看手機,已經新增申請兩個小時了,這個笨蛋就是不同意。
宋祈年急了,抓起外套就揚長而去。
夜晚23:46分,週歲禮剛剛進入夢鄉,手機就在枕頭邊震動,她黑暗中憑直覺摸索著手機放在耳邊,並沒有要睜眼的意思,“喂?”
她接的很慢,聲音也很軟糯慵懶,宋祈年大概能猜到她已經睡了,可是他來都來了,必須要解釋清楚,並且,當面!
“下樓,現在。”
週歲禮一聽這低沉又冷淡的聲音就知道是宋祈年那個大變態,嚇得一下子睜了眼清醒了。
“祈,祈年哥?”
“嗯,樓下等你,多穿件衣服。”說完宋祈年就結束通話了,搞的週歲禮以為自已大禍臨頭,心虛的怦怦跳。
他不會還拿了武器吧,他不會要把我打死吧,嗚嗚嗚,該不會趁大半夜的對我怎麼樣吧,宋祈年是真變態啊,都追到我家門口來了。
週歲禮為了自身安全,還開啟了錄音機。
她小心翼翼走出家門,慢悠悠走到宋祈年面前,宋祈年正背靠在他的賓士上等著週歲禮,不時地玩弄他的手機,看上去一定很著急,恨不得把週歲禮解決掉。
今晚下了很大的雪,她穿著棉拖咯吱咯吱的,看吧,老天都為她抱屈。
她裝的極其委屈,妄想讓宋祈年可憐她,“祈年哥。”
“你再磨蹭一些,哥哥都要凍成雪人了。”宋祈年看週歲禮鼻尖都凍紅了,也捨不得罵她為什麼不肯同意他微信申請。
“那你還不進車裡等我。”
“還不是怕你找不到我。”宋祈年有點責怪,又有點憋屈。
一月的雪飄的又大又厚,落在宋祈年的棕灰色碎髮上,落在宋祈年的肩上,落在宋祈年的袖口上久久也不捨得融化,“那祈年哥,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嗎?”
“上車說吧,看你小臉都凍紅了。”宋祈年正欲開啟車門,週歲禮一把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說:“不用了,有什麼事就在外面說吧。”
萬一,萬一宋祈年在她上車之後給她拐跑了,萬一宋祈年在車上對她不軌,萬一宋祈年把她裝進麻袋裡,她小命不就完蛋了,還是在外面比較安全,起碼有逃跑的機會,她腿短,倒騰的更快。
宋祈年還能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把她圈在裡面逼近她,“你以為,哥哥要對你怎麼樣?”
“什,什麼?”週歲禮顯得有些慌亂,她可是開了錄音的,她可是留了證據的。
“上車吧,哥哥看你穿的少,感冒就不好了。”宋祈年說著開啟了後座的車門,逼週歲禮上車,自已也跟著坐在她旁邊。
車裡宋祈年貼心的開了空調,呼呼的暖風直往週歲禮的臉蛋上亂飛。
“到底什麼事啊祈年哥。”週歲禮就是要明知故問,彷彿她裝的越無知,她就越無辜。
宋祈年看週歲禮手足無措那樣,更想好好逗逗她了,於是他湊近她的臉,“沒什麼啊,哥哥想你了,來見見你。”
週歲禮心想完了完了,這下真完了,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也不敢一把推開宋祈年,她對自已的戰鬥力還是很有自信的,她根本就不可能幹掉宋祈年好吧。
“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不是故意撞到你和女朋友在一起的。”裝可憐沒有用,主動承認錯誤總可以了吧。
宋祈年嗤笑一聲,鼻息撥出來的暖暖氣息鑽進了她的左耳,鑽的她癢癢的。
“不逗你了,哥哥來找你,是來和你解釋這件事的,那晚哥哥旁邊的女孩子,是我的合夥人而已,後來跟哥哥打招呼的,是我的同事和她的合夥人,我們那晚,只是聚到酒店裡的小餐廳裡聊工作,沒有開房間,也沒有那些你小腦瓜裡想的齷齪事,哥哥真不是大色狼。”宋祈年向她一字一句耐心的解釋,那晚週歲禮緩緩轉過頭看著宋祈年,宋祈年也剛剛好溫情的看著自已溫溫吞吞的給她解釋,週歲禮甚至清楚的感受到宋祈年在跟她解釋的時候時不時地還給她撒了嬌,好像她是他女朋友似的。
“嗷,我還以為……”聽了宋祈年的話,週歲禮覺得自已好像是判斷的武斷了一些。
“你以為什麼?哥哥哪裡有那麼厲害,一下子找三個女孩子啊。”
宋祈年一句一句自稱哥哥的叫著,低沉帶著譴倦,讓週歲禮一時亂了方寸,氛圍中裡還有點曖昧,讓她臉上泛起一陣紅。
“我……我沒那樣想。”
“沒那樣想,那天晚上跑那麼快乾嘛?哥哥能吃了你?還是能把你臭豆腐搶了?”
宋祈年越這樣說,週歲禮越覺得自已的心思格外透明,她把頭低的死死的,不想讓宋祈年發現自已其實心思不太單純而且還是個吃貨。
宋祈年看週歲禮頭低的快扎進地裡了,以為是小姑娘臉皮兒薄自已把話說狠了,又溫聲細語地好一頓解釋:“哥哥不是在批評你,本來想加你好友和你打字說的,想想還是當面和你講比較好,這麼晚叫你下來擾你好夢確實很唐突,但是今晚不說的話我可又要好幾天睡不著了。”
週歲禮攥著外套裡面的黃色睡衣衣角不說話,宋祈年又找話題,“嗯,快過年了,聽你哥說你快過生日了,祈年哥家裡面還有些事,可能不能陪你過二十三歲生日了,等年後再來見你。”
週歲禮點點頭,還是一言不發。
“是我說的話太兇?”宋祈年直接問起來。
“沒有,對不起祈年哥,我誤會你了。”
宋祈年看著週歲禮小小的一隻蜷在棉襖裡,忍不住心生寵溺摸摸她的頭,“好了,快回家睡覺吧,雪下的大,回去上樓梯要小心。”
他先開了車門,站在一旁示意週歲禮從他這邊出來,手護著車頂,以防週歲禮碰到頭。
他看週歲禮穿著毛茸茸的兔子棉拖頭也不回的走了,不禁笑笑,儘管已經快是二十三歲的姑娘了,還是像個小孩子,走到單元樓下的時候週歲禮回回頭看他,宋祈年朝週歲禮擺擺手嘴裡說著快回去吧,那一刻週歲禮的心,跟著這場冬夜的大雪,一起落在了宋祈年的棕灰色碎髮上、肩上、袖口上,久久也不捨得融化。
躡手躡腳回房間之後,週歲禮關了錄音機但沒有刪掉錄音,這份私心只有她自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