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送人到醫館之後,等人檢查完畢,見其傷不及性命,將一錠銀一丟下,抬步便走。
待回到洛陽城縣衙內,月華已初上,皓月當空掛,大堂上跪著的周縣令。
此時,頭已磕得破了皮。
誰曾想到,這個讓他請回來的公子,竟是高高在上的戰神王爺,皇上親封的瑞王殿下,當今的二皇子穆九洲。
他十四歲帶兵護國,憑一己之力,護了東周國安寧了六年。
去年更是將皇室的鎮國之劍賜給了他,這是何等的風雲人物,就算要了他兒子的命,也是分分鐘的事。
在他磕了九九八十一個響頭,喊了八十一個:“王爺饒命”之時,穆九洲總算陰沉沉的開口:“周公子當眾強搶民女,周縣令帶領護城兵去救人?”
東周國的國令什麼時候改了?能帶護城兵去當府兵用,這種私調兵馬的事,身為一縣令竟然知法犯法。
周縣令又是一磕,目露絕望之色:“臣不敢,王爺恕罪。”
穆九洲揉了揉眉心,將一令牌丟給驚鴻:“這事你來解決,明早我要結果。”
說完抬腳往外走,四周在暗處守護的影衛跳出了兩個來,緊隨在他身後一起出了門。
夜晚,夜色深沉,月色清幽如水,淡淡的月光從窗戶照射進屋內,清幽的光輝灑在地面,金光閃閃。
春泥正在角榻上淺睡,突然聽到幾聲疼痛的呻吟聲。
她驚得從角榻上彈坐起身,靈臺清醒了過來,直接掀開了身上的被子,穿了鞋,點上了紅燭,而後又將屋內的油燈點上。
她急步跑到床前,才見李如夢滿頭大汗,柳眉緊擰,眼未開,一手捂著肚子,正在忍受著疼痛,臉色一片慘白無血色可言。
她擔憂的看著李如夢:“小姐,這是怎麼了?”
她急得滿頭大汗,不知所措,細想李如夢今天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明明每樣吃食她都拿銀針試過了,而且跟落紅也一起吃了,應是不會中毒的。
李如夢睜開雙眸,眸色隱若霧般,黑白可見,卻顯朦朧樣。
她忍著疼痛輕吟了一聲道:“春泥,我想吐。”
春泥聽聞,連忙起身跑去桌上拿了盆,又折返回床邊上,將她扶了起來,拿著銅盆在手,任她低著頭吐了起來。
李如夢只覺頭疼欲裂,胃裡翻江倒海,肚子隱隱作疼,不知是何回事,吐了之後更是全身痠軟無力,冷汗連連。
見她吐完又閉了眼,躺回床上,毫無生氣可言,春泥急喚道:“小姐,你還好嗎?你可不要嚇奴婢啊。”
她拿白巾帕給李如夢擦了擦冷汗,才起身跑到門前開了門。
葉星然本跟著兩個護衛在門前守候,聽到春泥的急喚聲,也是一片擔憂。
又不知是何回事,夜闖閨房這種事又不能幹,只得在門口搓手著急,見春泥開門而出。
他才急聲問道:“小姐怎麼了?”
春泥眸染擔憂之色,看向葉星然:“葉護衛,小姐突然嘔吐腹痛,不知何回事,你趕緊去城裡找大夫來,這會兒都快不醒人事了。”
葉星然作揖道:“我這就去尋大夫去。”
說完話又對護衛說:“把那兩護衛也叫起來,守著門口處,不可離開半步。”
那兩護衛忙應“是”,而後葉星然便急步下了樓。
這時,落紅也被這門外的聲音吵醒,出了門便見春泥目中含淚,一副焦急之態,連忙問:“春泥,怎麼了?”
春泥長話短說:“小姐生病了。”
說完話,就提步跑了進屋,直衝李如夢床邊而去,落紅也跟著進了屋內。
沒多久,葉星然歸來,目光黯然無色,身後無跟一人。
他在門口喚春泥,春泥走了出來,目帶喜色,張望他身後:“葉護衛,大夫帶來了嗎?”
葉星然搖了搖頭:“這洛陽城不知怎麼回事,兵馬巡街,這大夫竟無人敢出夜診,門口緊閉,個個都如此,我也不好打上門去。”
他來回踱著步,忽而瞧見門對面站在門口的兩個黑衣人。
他轉過頭對春泥說:“這對面住的就是今日救小姐的那個人,他能安然從縣太爺手中歸來,想來也是有能耐的,不如我們去求求他?”
春泥像是看到了希望般,忙擦了眼淚,便與葉星然走過去,才到離門口還有一尺距離,那兩個人冷劍出鞘,目帶殺氣。
葉星然跟春泥一同跪下。
春泥淚雨連連,跪在地磕著頭:“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已病得昏迷不醒,求公子幫幫忙給我家小姐尋個大夫來。”
兩名黑衣人正要再攔,房門忽然開啟了來,春泥哭泣著又磕了個響頭:“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一命,大恩大德定然相報。”
穆九洲眸色清冷,掃過地上之人,才知兩個人是今日所救的那位“公子”的護衛跟奴婢。
他見來人哭得悽悽慘慘,似要死了爹孃般,於心不忍,對著一個影衛道:“雲風,去把大夫找來。”
那喚作雲風的黑衣人領了命,三兩下化作一陣風般便消失不見。
葉星然見狀,忍不住心驚。
果然是非同凡人,這武功比他高的可不只一星半點,不知是何許人也,這到底是哪個了不起的人物?
就在他呆愣之時,穆九洲已越過他身邊,只往李如夢的屋子而去。
在到門口處,四個護衛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不知該當如何。
這大半夜的,放一個男子進小姐屋裡真的行嗎?不放他們的帶頭護衛親自跪求人家來的。
是以,四個護衛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也不敢伸出手阻攔。
穆九洲進了屋內,就見李如夢一臉紅色在臉,原本的薑黃色已褪去,一臉慘白帶著紅色。
他一進屋落紅就警惕的看著他,眼裡盡是不明所以,但看他身後跟進來的春泥默不作聲,她也不好阻攔。
他的手從懷中拿出一塊白巾,放在李如夢額頭上,將自己寬大的手掌放了上去。
而後又讓落紅將李如夢的手從錦被下拿了出來,將白巾蓋上去,手指搭了上去,診了一會兒才收手,將白巾又放至懷中。
穆九洲淡淡的道:“看樣子是水土不服,腹痛嘔吐發燒這些跡象都表明是水土不服引起的。”
春泥說:“就算是水土不服,我們也沒有藥啊。”
沒出過遠門的她們,只配了些擦傷藥,這現下也只能心急如焚的等大夫來開藥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