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珠無語凝噎。
捧珠則是一臉驚喜加興奮,“小姐,你看是不是好大的佛像。”
是很大。
只是以她的審美,這佛像既無觀賞價值又無藝術美感,除了佔地方實在想不到其他作用。
圍著大佛觀察了一圈,不光正面醜,背面更醜,光禿禿的又平又板正,沒有一絲半點曲線美。
不對,再看看。
她堅信張啟山絕不會無緣無故搬一個醜東西回來。
看他先後兩座府邸,前有集中式美學於一身的江南園林,後有恢宏氣派的西式別墅,都很難在美之一字上挑出毛病。
不知道是暗示起了作用,還是佛像的象徵意義大過實際意義,看久了的確使人心情平靜。
“一夜之間...”
冷靜下來後,她喃喃自語。
這麼大一座佛像,如何一晚上就搬回來。
現代都不可能,更別說現在。
就算是掩人耳目、故弄玄虛,比如仿造外面的佛像,自己在家偷建一個,再炸掉原來那個,以假亂真,也絕無可能騙過整個長沙的人。
炸掉的動靜怎麼解釋?
炸掉的碎片呢?
不怕有人去原址一探究竟嗎?
張啟山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撒一個破綻百出的謊。
當初只帶她出了一次門,就那麼一次,還是低調出行,最後都被人識破身份引她入局。更何況在家中建這麼大一座佛像,別說它頭身俱全,哪怕只建一個頭,都不可能瞞天過海。
“小姐,現在外頭都對張公子尊稱一聲張大佛爺!”
越明珠正在琢磨那個所謂的祖傳秘術到底是什麼,突然聽見捧珠充滿敬畏的感嘆萬千:“聽起來真威風!”
張...張什麼?
不可避免的思路拐了個彎兒。
她大腦空白了一瞬,艱難複述:“張大...佛爺?”
這些人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萬一張啟山搬回來的不是佛像而是觀音,又該起個什麼名號?
見她神色莫名,捧珠努力回憶已知資訊,“我聽府裡下人說,張公子前幾日約了朋友來看佛像,沒多久訊息就傳出去了,人多嘴雜,隔天這件事還上了日報。現在整個長沙鬧的沸沸揚揚,連報紙都刊登了咱們家佛像的照片。”
“管家說來看熱鬧的人不少,擔心會吵著小姐,正巧小姐不在府上可以避避風頭,就讓其他人先瞞著,等事情平息了再來賠罪。”
唯恐自己被小姐劃分到‘欺騙’她的人那邊去,捧珠緊張的連忙表述忠心:“小姐可別誤會,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一聽說馬上就過來告訴你了,絕對沒有想要瞞著的意思!”
“我知道。”越明珠哂笑,點頭朝她安撫道,“管家是怕你像今天這樣,一聽到訊息就迫不及待來告訴我,才會連你一起瞞著。”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捧珠羞赧一笑,終於鬆了口氣。
而沒她那麼好哄的越明珠抬頭審視眼前的大佛,心想就算是為了造勢,也犯不著弄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開了頭,如何收場?
整件事最奇怪一點是,管家為什麼要瞞著她,張啟山想打入軍政界躋身權貴,她又不會攔著不許。
庭院中。
越明珠才站了一會兒的功夫,管家就來謝罪,還解釋了近期她看的日報之所以沒有刊登大佛的訊息,是他讓人提前做手腳裁掉了相關部分。
既然都來了,她沒打算再回園林。
坐在沙發上翻這幾日讓人截下的報刊,有一些八卦小報為了博人眼球,就在標題上大做文章。
什麼“五鬼運財之術”“搬山分甲術”“移山填海”。
這是搞封建迷信的。
還有什麼“震驚:嶽麓山大佛一夜之間不翼而飛”“男子家中驚現奇怪雕像,揭露其不為人知的隱秘癖好”。
這是掌握流量密碼的。
咦?
正要把隨手放下的那份報紙重新拿起來,有人從後方越過她先一步抽走。
張啟山冷淡地掃了一眼報紙上標新立異的標題,即便看到有八卦記者恣意編排他,面容也未起一絲波瀾。
越明珠下意識放輕了呼吸,卻見他俯身將報紙放下朝自己望來,微微頷首:“我帶了禮物給你。”
好嘛,糖衣炮彈給的還算及時。
晚上兩人在家吃飯,她還在想那張被收走又還回的報紙,心不在焉。
張啟山放下筷子,忽然開口,“你不問?”
越明珠心情微妙:“問什麼?”
“問我為什麼瞞著你。”
張家除了捧珠就屬管家對她最關懷備至,上到衣食住行,下到日常問安,從未有過一絲懈怠,絕不會擅自干預有關她的任何事宜。
他無權做主,那就只有張啟山了。
比起家中突然多出一座佛像,越是親近的人越不會注意明面上的問題,彼此的信任才是問題關鍵。
越明珠乖乖搖頭,“不問。”
默默扒了一口飯進嘴裡,上月新聘的廚子,現在桌上有一半都是她愛吃的家鄉菜,偏麻辣口味。
她回答的簡練,張啟山則是握著筷子微微擱在桌上。
見狀,越明珠微微抬頭,語氣坦然的容不得旁人半點疑心。
她說:“你瞞著我自有你的道理。管家伯伯是怕我憂心,所以不是我們之間的信任出了問題,你的初衷一定是為我好。”
既然是為我好,我又為什麼要質問你?
明亮的雙眼如他所想那般真摯純粹的這麼寫著。
如果她問出口,張啟山會安撫她,可她什麼都不問又說出這麼一番話,倒讓確實初衷是為了她好才出此下策的張啟山多了一絲觸動。
“大佛也不問?”
“你是說......”眼神忽而閃了一下,她忍不住期待的小聲詢問:“那個傳聞中的搬運術嗎?”
張啟山瞧得分明,無聲笑了下,果然是小孩子。
“想知道?”
“恩,我想知道。”越明珠痛快點頭。
按照她的現有知識都做不到悄無聲息地挪動那麼大一個佛頭,更別說整個佛像,其中秘辛想必全城人都想一窺端倪。
可雖然她話是這麼說,在張啟山神色如往常一般正欲開口之際,她卻話鋒一轉:“不過,不是要知道,而是‘想’知道。”
張啟山略微詫異了下。
多少已經習慣她思維跳脫,話題隨心所欲,他了然的等她把話說完。
果然。
“你願不願意告訴我,這是我的‘想’。而要知道,是不管你願不願意告訴我,我都要知道。”
臨時換了決定的越明珠想法其實很簡單。
未知就該保持它的神秘性。
能知道和不能知道,是兩種概念,既然她的未知具有主動性,那真相是什麼就不重要了。
望著被自己莫名其妙的發言捉弄到失笑的張啟山,她笑得孩子氣:“既然你願意告訴我,那我就不想知道了。”
日子嘛,總要過的有趣一點。
什麼都攤平了擺給她看,只會讓她失去很多樂趣。
越明珠理智的想。
然後,當天晚上就真發生了一次‘有趣’的意外,張家如今明明多了兩尊大佛,她卻首次遭遇了靈異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