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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小廝

捧珠進門恰好聽見最後幾個字,連忙上前幾步把手裡端著的水果放到桌上,“老鼠?哪裡有老鼠,小姐你在哪兒看見的?”

房間裡左顧右盼,她又匆匆行至至越明珠身側,追著方向透過窗欞往外一寸寸搜尋偵查。

近處散落的梅花林,寒香撲鼻,遠處假山疊翠,湖水倒映著湖石上的孤亭。

目光所及之處,無一不美,可要是有老鼠跑出來礙著小姐的眼,那在她眼裡就什麼美都不頂用。

錯落的石階,連群的翠色灌木,全部都是她審視批判的物件。

“沒有......”

不是真的看見什麼老鼠,越明珠無聊地眺望了一會兒遠處湖心的戲臺,隨口一提。

見她鄭重其事,失笑之下解釋道:“不是老鼠,我是看那邊層臺累榭,一時杞人憂天罷了。”

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捧珠收回視線,探手感受了下風向,果斷把窗欞關上,“小姐,這裡風大溼氣重,不能久待,咱們去那邊坐。”

至於老鼠——“這園子幾日前管家就開始派人清掃整理,查了一遍又一遍,您的院子別說老鼠,連蟲蟻都不會有。”

耐心哄著人在躺椅上坐下。

捧珠去看旁邊暖爐上煮的梨湯,“為了給小姐慶生,還特意請了二爺的戲班,亭子那邊管家已經在安排了,一會兒咱們就過去。”

“表哥呢?”

張啟山從回家用過晚飯,越明珠就沒再見到人。

捧珠不說話,只是捂著嘴一個勁兒傻笑,一點秘密都藏不住。

她一看就知道:“有驚喜?”

“我不能說!”

這有什麼不能說,你臉上都寫完了。

越明珠無奈。

冬天的夜晚來得很快,沒一會兒管家就過來請人,捧珠把手籠跟斗篷給她戴上。

迴廊曲折,簷下沿路掛著綴了紅色流蘇的彩繪燈,一簇簇燈火點亮寒夜與幽影。

越往前走,視野就越開闊,燈光也愈發明亮。

清幽雅緻的小徑由窄繼而變寬敞,盡頭的湖面遊蕩著數盞荷花燈,將白日清平的湖水襯得翠如碧玉。

在那湖石堆砌的六角亭,纏枝紋的雕花與琉璃相得益彰,沒有普通涼亭的視野開闊,卻別有一番月影窗前靜的氛圍。

管家去安排戲臺。

捧珠扶著越明珠進了亭子,暖爐升溫,香氣撲鼻。

大冬天的在湖邊聽戲,怎麼說也得提前給她佈置妥當,生暖爐,點香薰,準備茶果點心。

對比剛來時只能靠系統的一日三餐接濟,每天遊離在底層社會掙扎在死亡邊緣,現在的生活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越明珠對自己目前抱的這個大腿相當滿意,至少生活質量沒得說。

“小姐,你的梨湯。”

捧珠讓人把爐子上溫著的梨湯也提過來了。

提前備好的VIP座位是一張雙人紅木軟包沙發,算中西合璧的產物吧。

越明珠上手摸了一下,很舒適,外表似乎是絨布,裡面的填充物未知,不過坐上去很柔軟,靠枕也很軟。

亭子裡一點風都沒有,除了她正面對著湖心戲臺的兩扇開著,其他窗戶都緊閉,右後方敞著的亭口還特意豎著花鳥屏風給她遮風。

腐敗啊。

奢侈啊。

太墮落了。

對此越明珠一邊深感痛心,一邊將斗篷遞給捧珠,靠著軟枕喝起了梨湯,一副小姐做派的施施然問她:“什麼時候開始?”

“小姐說什麼時候開始就開始。”

“...行吧。”

她把碗放下,“那就現在。”

湖心正中的戲臺早早佈置完善,此刻燈火通明,紅家的戲班只待開鑼唱戲。

這個花鼓戲,跟越明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原以為會跟之前在茶樓聽評彈,意境奇高,唱腔極美,就是聽不太懂。

結果花鼓戲好像也有白話,表演還挺生活氣。

呃......說早了。

一唱起來就有點聽不懂了。

她慢慢回憶了下,往日跟二月紅還有丫頭他們說話,方言也不是很重。但是現在這麼一聽,唱戲上好像就有點講究地方詞彙,難怪二月紅之前還說陳皮就算嗓子能行,估計也唱不了湘語。

說起陳皮......

“小姐,第一齣戲是二爺選的,說送給小姐慶生。”捧珠在她耳邊提醒,“戲班那邊遞了摺子過來,讓小姐點戲。”

點戲?

越明珠分神看了眼戲臺的佈景和演員,唱戲的演員好像妝發都要提前準備,再加上那身一看就很不方便的行頭。

“不會把整個戲班都請過來了吧?”

她其實不怎麼喜歡興師動眾。

“...小姐不喜歡嗎?”

還以為最多就一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之間,沒想到人家的行頭都好幾箱,整得還有戲摺子供選戲。

他們戲園難道不開了嗎?

還是......

思維一開啟,越明珠就慣性深究起來,紅府那偌大的家業只有代代傳承才能積攢下,如此說來,戲園想必也不止一個。

紅府的戲班統稱為紅家戲班,但人家可沒說只有一個戲班。

她掃了眼戲臺上的人,不算上演出的幾人,伴奏的就不少,還不算處理雜物的,要是每出戏都由不同的人輪班交替,少說也得幾十號人。

“戲摺子拿來我看看。”

本來不怎麼想點戲,怕聽久了犯困,現在...她倒是挺想估算一下二月紅的‘家底’。

首先可以看看他戲班手握多少戲本,然後再打聽一下......

思緒漸深,眼前突然冒出一個小廝打扮的人。

低眉順眼的站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雙手遞了摺子過來。

可越明珠是坐著的,他頭埋得再低,只要她抬頭就能看清對方燈影下的臉。

“請小姐點戲。”

聽著耳熟的聲音,尚在琢磨的算盤一下子被震飛出大腦。

懵了幾秒。

越明珠迷茫的歪了下頭:“你誰?”

一定不是陳皮,她認識的陳皮才沒這麼老實。

攥緊戲摺子,陳皮頭也不低了,目光不善地盯向她那張無辜可惡的臉,磨了磨後槽牙,“這才幾天,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怎麼聽怎麼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