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瀕臨生死的一瞬間,我條件反射的向後退了一步,並且爆發出了極大的力量和反應速度,將手中的槍口倒轉過來,如同燒火棍一樣抽在了怪物的臉上。
隨後我也不管那怪物是不是被我抽的向後一退,直接轉過身去就跑,同時將槍口從腋下穿過去,對著那怪物的方向狠狠的開了七八槍。
那衝鋒槍的後坐力震的我手臂一陣酥麻,槍尾幾乎就要脫手而出,但我還是緊緊的握住了它,同時不要命的向前狂奔。
如果不是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能爆發出這樣快的速度。
剛才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我自己十分滿意,自覺哪怕比起季賀也可不遑多讓。
不過我的快樂僅僅持續了不到三秒,我頭頂就閃過一個巨大的陰影。
它夾雜著腥臭的味道,帶著呼呼的風聲,我下意識的抬頭看去,看在那半張臉都被我打歪的怪物正倒掛在山壁上面,咧著他裂了一半的大嘴,就要衝我的臉咬過來。
嗚呼,吾命休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緊急的時刻,我的腦海中出現的卻是這樣一句話,可能是我的大腦也覺得我死定了吧,正在跟我的每一個細胞告別。
不過我的四肢似乎不太同意大腦的判斷,就在那怪物咬過來的瞬間,我下意識的向旁邊一滾,翻出約兩米的距離,隨後單手抄起槍支,又對著那怪物的腦袋,把剩下所有的子彈都傾瀉了出去。
這一下槍的後坐力徹底震得我的手骨都是麻痺的,但我那時幾乎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了。
我看到那怪物的腦袋被我打得向後一仰,並且抓住了這個能夠活命的瞬間,迅速從地上彈了起來,連滾帶爬的繼續向著黑暗的甬道跑了過去。
這一回我跑出了稍微長點的距離,但和那怪物奔跑的速度比起來也著實不值一提。
我幾乎使出了所有吃奶的力氣,最終在大約十五米的地方就被它追到了。
這回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手上沒有一點武器,剛才的子彈已經全部傾瀉出去,甚至沒有保留下一顆讓我自己能夠從容赴死的光榮彈,剩下的槍桿子像燒火棍一樣,已經被我丟在了腦後。
這時我才忽然想起自己背上揹著個巨大的揹包,說不定他揹包裡面有什麼能夠拯救我自己的神器。
我一邊將那揹包放在自己可能會被它咬到的地方,一邊拼命的把手伸了進去,想要從裡面摸出榴彈槍來——但是很快我就摸到了充電寶,手機線,還有一卷衛生紙。
非人為之,乃天要亡我啊。
我終於徹底放棄了所有的希望,一邊把手中的衛生紙狠狠的甩向那隻怪物,一邊從嘴裡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喊叫聲。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喊什麼,可能是在罵髒話,也可能是在求饒,只覺得震得自己嗓子都在痛,卻無法表達出面臨死亡的絕望和痛苦感。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隻由蟲子組成的巨大怪物,慢慢的爬到了我的面前,頎長的脖子外面顯出一圈明顯的骨刺——那是許多被它們啃食掉一半的生物留下來的,也許其中就有我師父的肋骨吧。
最後它張開了它那由蟲子的螯牙組成的巨大的嘴,對著我的頭顱狠狠的咬了下來。
但我眼前轟然一炸,紛紛揚揚的黑色綠色紅色白色,都像綵帶似的在我眼前綻放開來。
耳邊傳來巨大的轟響,然後我才意識到這是炸彈爆炸的悶雷聲。
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到了人生的走馬燈,正等著我從小到大的記憶在我面前電影似的放映一遍。
可惜天公連這點美都不願意作,我沒有看到走馬燈,卻看到了一個身上穿著黑色衝鋒衣的男人。
那男人不知道是從哪裡出現的,肩上扛了一個巨大的榴彈炮,這一下就把我面前的怪物轟的四分五裂。
巨大的衝擊力還將我從甬道的邊緣甩了出去,一頭撞在了山壁上。
我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像是有一百隻鴨子在衝著我的耳朵大喊大叫並瘋狂亂飛,一時間除了鴨子叫和鴨子飛,我聽不見也看不見任何東西,腦子裡面只剩下嗡嗡的聲響,四肢無力,可能鮮血已經從我的鼻腔裡面一直流到我的下巴了吧。
然後在這一陣恍惚之中,我看到那個男人走到了我面前,他身上穿著非常明顯的護具,那護具上到處都有突出的尖刺,簡直像是一支武裝到了牙齒的猛獸。
他似乎蹲下來仔細看了看我,但是在我模糊的視線之中,只能看到他戴著巨大面罩的黑色的臉。
我被他像拎小雞仔一樣拎了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斷了多少根骨頭,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剛才的興奮感退過去之後,傳來劇烈的疼痛。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精神卻極度亢奮,無法從這樣的疼痛中逃脫出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摸出了一管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注射器,向我的脖子上狠狠的紮了進去。
冰涼的液體順著疼痛感在我的脖子旁邊的血管裡蔓延,我似乎張開了嘴,想要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但是這男人完全沒有給我抗議的機會,他將一管東西都推進了我的脖子裡,然後才把針頭拔了出去,順手扔在了地上。
順著冰涼的疼痛感燃起的是沸騰的火焰,我只覺得從我的脖子一直到我的手臂到處都是滾燙的感覺,彷彿被火焰灼燒了一樣。
這種痛苦還不是固定的,而是彷彿針扎似的,順著那被他注射進我血管裡面的東西,而在我的身體裡流淌。
我無法想象他到底是什麼人,也無法想象他到底給我注射了什麼東西,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讓我比被怪物吃掉還要更加痛苦的死去。
我只覺得劇烈的疼痛,那注射進去的液體變成了流淌的火焰刀子,順著我的血管一路剖到心臟,帶來難以想象的極其可怕的疼痛感。
我被那個男人拎著走了一段路,但我眼前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瞎了,因為在這樣極度深沉的黑暗中,我能感覺到的只有身體裡傳來的劇烈的疼痛感。
我無法暈厥,也無法清醒,只能聽到自己的喉嚨裡傳出的痛苦的喊叫聲——彷彿野獸瀕死一樣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