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大媽把劉光齊拉到後院沒人的地方才問道。

劉光齊氣急敗壞：

“還能怎麼回事?你沒看到李懷民家門口跪了那麼多人嗎?”

“他媽的，這些孫子幹什麼都喜歡跟人搶，連磕頭都要跟我搶。”

“還有那個該死的李懷民，大年初一還起來那麼晚，他要是早起來半個鐘頭，不就只有我一個 人給他磕頭了嗎。”.

“現在全院的年輕人都給他磕頭了，我之前的計劃還有什麼用?”

“就算找他幫忙，他也得能搭理我。”

劉光齊都快鬱悶死了。

自己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最後竟然毫無用處。

白給李懷民磕了三個頭，真的好氣啊。

貳大媽一聽也是。

按照往年的習俗，小孩都是隻有在給自己家長輩拜年的時候，才會跪下磕頭。

李懷民現在還沒孩子。

所以貳大媽才會跟劉光齊計劃，讓劉光齊給李懷民磕頭拜年，這樣一來可以讓李懷民有面 子，另一個也是希望劉光齊能憑這次磕頭，和李懷民拉近一下親~密關係。

可沒想到，竟然有人跟劉光齊搶-著磕頭。

如果只有劉光齊一個人給李懷民磕頭拜年，那李懷民多少會對他另眼相看。

可現在全院的人都磕了，就顯現不出劉光齊的獨特。

“這怎麼辦?”

貳大媽也很著急。

這年頭，工作才是第一大事，房子和老婆，都沒有工作重要。

工作就是錢，就是飯，就是一個人，甚至一家人的命。

而軋鋼廠的工人工作，可是比其它絕大多數工作都要香的多。

不但福利待遇好，升工級也比別的如今容易。

說出去，也更有面子。

“還能怎麼辦?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劉光齊一咬牙，

冷笑說道：

“媽，現在得靠你了，我們年輕人已經全都給李懷民磕過了，但你們這一輩的，可還一個人都 沒給他磕過。”

“現在你就去給李懷民磕一個，這樣咱家不又領先別人了嗎?”

貳大媽表情苦澀。

讓她給李懷民磕頭拜年，這多丟人啊。

“可是……兒子，萬一其他人看我給李懷民磕頭，也都跟著磕頭怎麼辦?”

“那不是又白磕了嗎?”

貳大媽小聲嘀咕，其實就是拉不下面子。

劉光天表情一冷。

怒斥說道：

“媽，你能不能少動一點豬腦子?我們是小輩，給李懷民這個壹大爺磕頭不算什麼,可你們是 同齡人啊，大家都不要臉了嗎，跟著你一起給李懷民磕頭?”

貳大媽心說，你也知道這件事不要臉。

媽也是要臉的人啊。

可是想到這件事關係著兒子的工作。

貳大媽就狠狠的一咬牙。

“好，為了你的工作，媽拼了。”

貳大媽深吸一口氣，就越過通往中院的拱門，朝著李懷民和秦淮茹那邊走過去。

這時候，李懷民已經跟院裡的人互相拜完了年。

正在跟閻埠貴還有他老婆聊天說笑。

突然，眾人餘光看到貳大媽， 一臉決然的朝他們這邊走來，閻埠貴和參大媽立馬就警惕起 來。

“老劉媳婦，你想幹什麼?”

“我警告你，大過年的，你不要搞事。”

閻埠貴心虛的說道。

他看到貳大媽的架勢，還以為對方是來打架的。

然而，貳大媽根本沒有理他。

徑直走到李懷民面前。

呼!的一聲，毫不猶豫就給跪下了。

“壹大爺，我給您拜年了。”

“祝您闔家幸福，身體健康。”

貳大媽像個視死如歸的戰士，面無表情說完祝詞，就緊接著呼呼呼給李懷民磕了三個響頭。

眾人都驚呆了。

本來劉光齊帶頭給李懷民下跪，就已經很反常。

不過畢竟他們都是小輩，而李懷民是長輩，給李懷民磕頭拜年，雖然牽強一些，但也能說的 過去。

可你老劉媳婦也給李懷民拜磕頭年，這算是幾個意思?

“老劉媳婦，你這哪是來拜年的?我看你是想讓我折壽啊?”

李懷民知道貳大媽為何給自己下跪。

但他故作不知，這樣才方便拒絕。

貳大媽被李懷民這話說的一愣，心說：難道我給你下跪還成我的不是了?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自己給李懷民磕頭，確實有點不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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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多想，貳大媽現在只想替資產兒子把工作拿下。

於是趕緊改口說道：

“壹大爺，我真是來給您拜年的，不過也不光是拜年，還有向您認錯的意思。”

拜年磕頭不合適，認錯磕頭總可以了吧?

不等李懷民回話，貳大媽就繼續說道：

“我們老劉那件事，是他對不起你，但是我家兒子是無辜的呀，那軋鋼廠的工作，都是一個工 作一個坑，老劉退下來了，理當由我家光齊接他的班。”

“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李懷民並不接茬。

搖搖頭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問政值處。”

……0

“他們負責管這個。”

貳大媽哭喪著臉說道：

“誰說不是呢，我們早就去找過了，可哪個喪良心的戴主任，他記恨我家老劉給他下過毒，非 說我家老劉是被開除工籍，不讓光齊繼承老劉的崗位。”

“可是老劉在鍛工車間幹了那麼多年，這崗位怎麼能說沒有就沒有了?”

“就算老劉有錯，把他開除不就行了，憑什麼連我家光齊的接班權利也給開除了?”

“李懷民，你是咱們院裡大員，院裡的事情你可一定得幫忙啊。”

“我知道，之前我因為老劉的事，跟你對著幹過，這不我已經給您磕頭道歉了嗎。”

“只要你幫我家光齊進去軋鋼廠，以後咱們倆家的恩怨就兩清。”

“你看成麼?”

李懷民心裡在冷笑。

恩怨兩清?

開什麼玩笑?

你家劉海中那可是想把我往死裡整，現在你又想讓我幫你兒子找工作。

一個是大仇， 一個是大恩。

讓我以恩報仇，這特麼不是想屁吃呢?

就因為你給我跪了，咱們就恩怨兩清?

你以為你膝蓋底下真的有黃金啊?

“老劉媳婦，不是我不想幫你，這件事實在是有困難啊。”

李懷民不緊不慢的沉吟道門.

“先不說別的，你家老劉當時可是一次性把軋鋼廠的所有高層領導都給毒了，而且下的還是耗 子藥。”

“要不是搶救及時，我們廠的領導那天可能就全死光了。”

“這麼大的仇，你覺得領導們能輕易放下?”

“再說了，就算沒有領導們的意見，我也幫不了你。”

“我只是個採購處主任，不“八二三”是政值處主任，找人家幫點小忙，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是 可惜啊……”

李懷民話說了一半，就深深嘆了一口氣。

貳大媽急問道：

“可惜什麼?”

“李懷民，你倒是說呀。”

李懷民乾咳兩聲。

看了眼旁邊的閻埠貴和閻解城。

這才嘆氣道：

“可惜你晚來了一步，我已經答應幫解城他物件安排工作。”

“我跟政治處的戴主任，也就是點頭之交，就算這份工作，他都不一定願意幫我。”

“要是同時找他安排兩個人，那就……你懂的吧?”

李懷民語氣有些抱歉。

其實心裡卻沒安好心。

他太瞭解劉家的為人了，把閻解城推出來，就是想要挑撥離間。

果然，貳大媽聽到李懷民給閻解城的物件安排工作，卻不幫自己大兒子接班，頓時有不樂意 了。

“不是，李懷民，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我家光齊可是咱們院的自己人，他老閻家的兒媳婦還未必是他們家的呢。”

“就算兩口子真結婚了，那也是嫁進來的姑娘，怎麼能跟我家光齊比呢?”

劉光齊也一直躲在後面。

聽到自己媽這麼說，他也是趕緊跑了過來。

“是啊，壹大爺，我可是咱們院裡長大的，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外人，而不幫我呢?”

“就算是因為我爸，可他是他我是我，我可從來沒得罪過您吧，而且還帶頭給您磕頭拜年，我 是真心尊敬您的啊。”

李懷民還沒說話。

旁邊的閻家父子先不樂意了。

“等會，老劉媳婦，光齊，你們這麼說話就不對了吧?”

閻埠貴表情嚴肅道：

“咱們先說老劉媳婦，什麼叫胳膊肘往外拐?什麼叫我家於莉跟你家光齊不能比?”

“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不假，但嫁進來的媳婦那可就是一家人了..…. ”

“給我家於莉安排工作，那就等於是給我家解城安排，難道解城也跟你家光齊不能比?” 貳大媽冷笑道：

“那可比，我家光齊是高中畢業，你家解城呢?”

“虧你還是個小學老師，連自己兒子都教育不好，還好意思教別人?”

閻埠貴一聽這話，就瞪起眼來。

他這人，還是有點文人傲氣的。

最討厭別人說他誤人子弟。

“不是，老劉媳婦，你這可是人身攻擊了啊。”

“我家解城沒念高中，那是因為他懂事，知道早早賺錢幫我養家。”

“哪像你們家光齊，學習倒是還有湊合，但這道德品質啊……”

閻埠貴話也說了一半，然後就是滿臉不屑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