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抱歉，我不接受
神狐縮在角落裡隱藏自己的氣息，她能感覺到莫辭正在遠離這座塔樓。
神識感知的範圍擴大，很好，這裡沒有人。
神狐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謹慎地爬出蟑螂的家。
莫辭之前給了她一張寫了契約的紙條，為的就是防止這種情況。
上面已經有莫辭的血了，只需要靈獸也印一下就行了。
神狐鑽出一片漆黑的拐角，她直接化成人形走到樓梯前，看不見的封印阻擋了一切事物進出。
她伸出蔥白的手，匯聚靈氣凝聚在指尖，隨後輕輕按在看不見的封印上。
不知道這許久未用的力量還是否聽話，若是有了酒力量還能更上一層，只是這裡實在沒這條件。
只能試試了。
沒過一會兒，強大的禁制消失了。
神狐頓時長舒一口氣，幸好還有用。
她抬腳穩穩地走上臺階，來到第四層。
強大的威壓直撲到神狐身上，但她輕輕撥出一口氣，威壓頓時消失。
遠處傳來蒼老遲鈍的聲音：“魅惑……狐狸？”
神狐順著聲音悠悠走過去，她隨手推開一道門，裡面是無邊黑暗。
“呼～”神狐吹了一口氣，黑暗被吹散，露出一顆巨大的冰晶。
裡面是一條龍。
鎖鏈囚著這條巨大的龍，他理應是發不出任何聲音的，但就是有聲音傳到神狐耳中。
神狐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抖了抖。
“我建議你還是喝點止咳的藥吧，喘成這樣……我真怕聊著聊著你嘎巴就過去了。”
巨龍的聲音彷彿從遠古撕裂的缺口傳來，他帶著一絲不滿：“你嘴被封了還能吃東西？”
神狐哼了一聲：“我逃出來了。”
巨龍也哼了一聲：“等我也逃出去……我要……”
“你要幹嘛？好好說哦，現在民間可都拜你呢。”
巨龍的聲音都弱了幾度：“我要給他們平安……我要工作……”
“唉算了不聊這個了。狐狸，你怎麼身上有契約啊？被強迫籤契約了？”
神狐的耳朵扭了扭，她微微搖頭：“不是，他人不錯，而且跟著他很有趣。”
巨龍發出了八卦的聲音：“哦——喲——狐狸居然會找男人籤——契——約——哎喲真是活久見啊……上個跟你籤契約的人怎麼死的來著？啊……對，跟你喝酒喝多了死的。現在這個人酒量怎麼樣？”
“他不會喝酒。”
“他不會——啊？他不會喝酒？”巨龍一愣，“那你怎麼跟他籤契約了？”
神狐聳肩：“為了找樂子，他很有趣。”
巨龍的無語透過巨大的冰晶落到神狐身上。
“算了閒聊到此為止。”神狐面色嚴肅起來，“獸閣裡有沒有攻擊性比較強的靈獸？沒有靈獸的話妖獸神獸也行。”
巨龍立刻：“我啊，我攻擊性可強。我會說髒話，可溜了！”
神狐：……
“算了不逗你了，看你表情估計挺要緊的，那啥，第五層關了把劍，封得白澤靈魂，你去交涉一下看看唄。”
“白澤不是祥瑞嗎？他攻擊性強？”
巨龍悠悠道：“你猜他為什麼能被凡人稱作祥瑞。”
神狐：“……”
巨龍：“順帶一提，她比我能罵街。”
“行叭。”神狐也認了，她知道第五層關了個白澤靈魂，但她真不知道白澤還會罵街。
不過現在又有一個問題，神狐攤手：“我上不去。”
巨龍沉默了一會兒，良久，一抹螢火蟲似的光落到神狐身上。
巨龍的聲音悠遠又沉厚：“我偷了點這個宗門掌門的靈氣，你去試試。”
神狐感受到濃厚的靈氣進入體內，她的實力平白升了兩階，但她還是要吐槽：“龍的家族裡有你這種龍真是丟臉。”
巨龍不滿：“管真寬，我平時工作還是很認真的好吧，我之前管的那塊，凡人對我的評價可好了。”
“行了，走了，下次我來的時候給你帶火靈石。”
“行啊，那快點。”
神狐抖抖耳朵上的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巨大冰晶囚禁的巨龍再次陷入沉寂。
“真無聊，沒人陪我聊天——”
……
與此同時，莫辭躺在監獄單人間裡思考人生。
我上輩子尊老愛幼，遵紀守法，尊師重道……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穿越過來第二天進監獄。
莫辭整個人都蒼老了，可惜這裡沒有煙，要不然他還能掐一根梳理梳理腦子。
哐啷！
監獄門被晃了一下，一隻碗扔了進來，灰黑色的米飯上放著兩塊肉，一隻蟲子鑽來鑽去。
莫辭這個現代人被狠狠地噁心到了。
他希望手裡掐的不是煙而是炸彈，最好是大伊萬。
他遲早要把這個宗門全炸平。
從長老到弟子沒一個有腦子，哦不是說你宋天易，我的意思是除了你在座的各位都是傻逼。
莫辭看著面前的碗發呆，沒想到一盆冷水突然澆到他腦袋上，從上到下整個澆透了。
這水混著酸臭味，莫辭把衣服擠幹快速把臉擦乾，防止裡面有什麼髒東西進眼睛裡。
隨之而來的是各種各樣的嘲笑聲。
如同扭曲的繩索捆住莫辭的脖子和身體，他被迫生活在一個封閉黑暗的牢籠裡。
莫辭站在角落裡看向監獄外的人，他的眼角忽然出現了一抹紅色。
他站在一片黑暗中，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看他的笑話。
過了一會兒，那些站在牢房外的人慢慢停止了，一個人突然開口：“莫辭幫宗門找到了三座靈脈礦，為什麼都要笑他？”
另一個人回答他：“因為別人都在笑。”
“那他們是對的嗎？”
“很明顯，不是。”
“那為什麼要笑他？”
那個聲音遲鈍了一下，緩緩回答：“如果不笑，我就會和他一樣被孤立，有時候太特殊不是好事。”
最先說話的人是冷靜剋制的女性嗓音，她回答：“這是因為你的立場不夠明確。”
遲鈍的聲音反問：“那如果我把立場明確，請問我怎麼繼續在這個宗門走下去？我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名額……”
女性聲音溫柔地打斷了他：“你不是一個人，你只需要開口問一下。”
隨後她將聲音放大：“各位，你們覺得你們做的事是對的嗎？”
沉默。
所有人如同木偶愣在原地。
莫辭慢慢加大靈氣的輸出。
漸漸的，這些木偶活動起來了，在一片漫長的沉寂之後，有個聲音說道：“我不覺得是對的。”
人群就是如此，只需要有一個帶頭。
“我也不覺得，莫辭幫了宗門那麼多……”
“對啊，宗門還打壓他，而且他的靈根是怎麼沒的都是個迷。”
“莫辭救過我，我……我還笑他……我他媽真該死啊！”
“莫辭……”
“莫辭……”
“莫辭……”
而站在牢房陰暗角落裡的當事人睜開眼睛，眼角的紅色已經消失，人群自發開啟了牢門。
他們站在莫辭面前，或多或少都帶著歉意，猶豫又羞愧地朝著莫辭說對不起。
但真正的莫辭已經死了，現在佔據這副軀殼的是個穿越者。
莫辭看著他們，若是原主他一定會原諒這些人，因為原主真的善良，真的心胸寬寬，真的慈悲為懷又不計回報。
但他不會，他就是小心眼，他就是記仇記恨。
於是莫辭淡淡說道：“抱歉，我不接受。”
面前的弟子們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