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難道不知道如果沒開發,那土地就一文不值嗎?”
張違反問道。
“誰說不知道呢,但他們一口咬著,說什麼那幾萬塊吃完了就沒了,但是地留著,世世代代都可以種植。
其實就那麼巴掌大塊兒地,每年連自家一年吃的煙都不夠.”
老人也是無可奈何的嘆息道。
“是啊,開發了旅遊景區,至少這邊的經濟會提高一大截,水、電、網、路基本就全通了,到時候隨便在景區內擺個攤,或者弄個比較有特色的農家樂,怎麼也比一畝地來得收入多.”
張違也附和著感嘆道。
“現在他們看到隔壁縣這麼有錢,人人都脫貧致富,該後悔了吧?”
“他們可一點都不後悔,這事兒過去半年後,聽說他們突然間在地裡挖了個寶貝,然後一個村子的人一下子就富裕了,房子也翻新了,摩托車也買好了。
弄得我們這邊的姑娘現在都想使命的往那邊嫁.”
老人憤怒的同時,也深深感覺到無奈,自家的地怎麼就沒能挖出寶貝呢?老人可能不覺得,一直都活在山裡邊,有著最純粹的質樸,哪裡會往勾心鬥角方面想。
但是張違聽來,這事兒絕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這個寶貝難道就這麼巧?都在一塊地裡耕種了幾十年了,卻正好在開放商撤資之後,就把寶貝挖出來了?張違如果沒猜錯的話,說不定這事兒就是隔壁縣做的,故意買通一個村子,給他們好處,然後把投資商往自家縣拉。
對於這個村子來說,既能得到大筆錢,又能把地保留下來,兩全其美的事情,他們當然不會拒絕。
正巧這時,有幾個親戚從外邊走了回來。
看他們一個個陰沉的臉色,很明顯剛才在外邊發生了點什麼事情。
大舅注意到回來人的樣子,皺著眉頭問了句:“得寬,你怎麼了?”
“踏麻的,隔壁劉村的人越來越特麼過分了,現在都開始在我們地的打主意了.”
這漢子猛地把手中的棍子仍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憤恨說道。
“說清楚點.”
大舅放下手中的大貳,站了起來。
他陰沉著一張臉,看來因為這事兒,心情也不是很好。
得寬看了大舅兩眼,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就是東頭的那一塊地,今天我去拔草的時候,憑空被劉村的人給佔了半塊,我就直接把他們整塊地的栽的菜,都給他們扒了。
後來被劉村的人發現了,就打了起來.”
這時,張違才注意到得寬的衣服上有少量的血跡。
“你先把頭上的傷處理一下,剩下的事情,回頭再說.”
大舅聽完,吩咐道。
哪知得寬聽後,猛然間從座位上站起來,怒不可遏的指著大舅的鼻子怒喝道。
“王竹,人家都特麼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你還忍得下去?西山山頭的那一片板栗林子被他們搶去了我們認了,東南方向的那條大河被他們佔去了我們也認了,但是現在我們唯一剩下的土地都要被佔了,你還特麼這麼慫,你還是不是村長!我看你這村長乾脆也別當了!”
面對得寬的指責,大舅還是沉默著。
“二娃子,把得寬頻到屋裡去消毒.”
見場面一度尷尬,坐在張違旁邊的老者淡淡說道。
可以看出,這老人在村子裡有絕對的權威,他發話之後,得寬只得冷哼一聲,乖乖的進屋消毒。
“王洪,這事兒你要想個辦法了。
仍由他們這樣佔下去,早晚我們王家村就要改姓劉了.”
面對老人,大舅苦笑著搖了搖頭,艱難的說道:“二叔,你又不是知道,自從劉村挖到那個寶貝之後,個個都變成了有錢人,人家壓根兒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除了抄傢伙幹一架,還有什麼辦法?”
“可是他們能找到鎮裡的那幫流氓混混,還能找到鎮長。
我們這邊除了認栽,哪裡還有半點辦法?”
老人聽了也是一陣沉默,大舅說的這些現狀他又何嘗不知道。
但那可是他們維繫一輩子的土地啊,板栗林子可以丟,大河段也可以不要,但是這世世代代守護的地可是萬萬不能被人侵佔的。
張違也沒想到,一個偏遠山村,竟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完全是等同於流氓行為。
大家正在這兒沉默的坐著,突然間遠處傳來的一陣嘈雜的聲音。
眾人尋聲看去,竟然是好多輛摩托車正往這邊快速飛馳而來。
大舅眉頭緊皺,目視著他們。
老媽不知何時到了張違的身邊,悄悄說道:“待會兒你要是看情況不對,你就跑到屋裡躲起來。
他們沒走,千萬不要出來,曉得不?”
張違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對方別說來三十四人,就是再來幾倍,張違也有信心打得他們滿地爪牙。
摩托車在大舅的院子門口停下了,不一會兒,三四十人的隊伍就湧進了大舅的院子,一下子就把不大的院子圍得水洩不通。
大舅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陰沉著一張皺紋臉看著站在那群人最前面的漢子,沉聲說道:“劉二,你來幹什麼?”
這男子的年紀和大舅差不多,四十多歲,但是身上的穿著就明顯不一樣。
西裝革履,皮鞋鋥亮。
體型略顯發福,手中還戴著一串佛珠手串,鼻孔朝天,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沒一會兒,大舅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拿著家裡的工具跑了過來,有鋤頭,有菜刀……劉二的淡淡的瞥了一眼院子所有人,一臉微笑的說道:“王洪,都說進門是客,這難道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至於我們來幹什麼,當然是有事了.”
“呵呵,有事?”
大舅冷笑一聲,目光中的意思很明顯。
帶三四十人過來,就單純的有事,把人都當傻子呢?“當然有事!剛剛你們村的得寬回來了吧?把他叫出來,我有事情找他.”
“有什麼事情跟我說一樣.”
劉二沉吟一會兒,玩味一笑,點點頭道:“可以。
我來這兒主要是要告訴你們一件事,得寬的傷,是我叫人打得。
誰叫他不知好歹,要拔我們的田間小菜呢!這就叫咎由自取.”
張違聞言,不由得抬起頭看了看這中年漢子。
囂張,太囂張了。
看樣子,此人還是有些能量的,否則怎麼可能如此猖狂。
而且,他們既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恐怕這件事事情還沒完。
果不其然,劉二接下來的一番話證實了張違的猜測。
“雖然得寬被我叫的人打了,責任在我,我可以承擔任何責任。
同樣,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們,我們村的劉老五被得寬打成了重傷,剛剛才往醫院送了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這個責任必須應該由你們村的得寬來承擔,你們說呢?”
說到這,劉二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一直藏在堂屋後面的得寬聽到這兒,頓時就忍不住了。
這個冤枉自己就是死了也不能背啊。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得寬雖然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但不代表就要任人欺辱,明明自己家的地被佔了,反而還要被他們顛倒黑白。
想罷,得寬忍不住跳出來叫道:“劉二,你你你血口噴人,我和劉老五動手是不假?但我就打了他兩拳而已,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嚴不嚴重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而是醫生說了算,別說你打了兩拳,你就是隻打了一拳,他是重傷就是重傷,逃不掉.”
“所以呢?你是打算報警嗎?”
大舅咬牙切齒的問道。
“非也,非也.”
劉二輕笑著搖了搖頭,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說道:“好歹我們劉家村和你們王家村也是毗鄰好幾代人的交情了。
我要是就這麼報警,那就太沒人情味兒了。
所以你看,我這不是找你來商量解決辦法了嗎.”
“你想怎麼解決?”
大舅沉聲問道。
“很簡單,以後村西的那一片地全部歸我們王家村,這件事情就算了結了。
不然,將人打成重傷要負什麼樣的刑事責任,這件事就只有交由警察來處理了.”
劉二冷笑著。
“不可能,村西那一片地,幾乎就佔了我們村耕地的一大半,你這樣強行要過去,我們村的人以後哪裡還有活路!”
得寬叫道。
得寬說著,轉身乞憐著看著大舅,道:“村長,這個要求千萬不能同意,我們村的人現在就指著這片地活了.”
張違有些納悶兒,不由得對老媽問道:“這一片地的範圍這麼寬?”
“村西那片地是河溝地,土壤比較肥沃,幾乎家家戶戶都在那兒有一塊,確實是王家村最好的一塊地了。
想不到,劉家村的人都把主意打到這上面了,這是要逼我們王家斷後啊.”
老媽不由得嘆道。
其實張違對這種情況挺不理解的,都特麼什麼年代了,兩大村的人聚在一起,不走賠款不走責任,就是商量著要誰的地,還當這是古代時候的農耕大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