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小心翼翼的模樣,張違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不斷感謝,連番保證,就差天打雷劈了。
看到張違如此誠心,票販子這才把自己能夠優先拿到掛號票的因由給他說了。
原來這票販子也不是單方面作戰,而是線路複雜。
首先,他家親戚在醫院任職,具有壟斷某些科室掛號票的優先權;其次,他聯絡保安和掛號視窗人員,幾人狼狽為奸,壟斷整個醫院掛號票;除了和他認識的,好多老醫生都不知道自己的門診掛號被人這樣操作。
當然,肯定也有一些知道並且預設的,但只需要每個月給出相應的孝敬費用,那就足夠了。
從親戚哪裡拿到掛號票,張違倒能夠理解,但和保安以及視窗人員勾結,這是怎麼說法,怎麼連保安都能夠進來插一腳呢?張違忍不住疑惑的問道,“哥,這裡面怎麼保安也能分一杯羹?”
“嘿嘿,小子,不懂了吧。
這裡面的學問可深著呢!”
票販子臉上得意起來,顯然他為自己能夠找到如此完美的操作鏈十分自滿。
“你想啊,我每天早上再怎麼早起,也不可能比得上這幫排了好幾天隊伍的病人。
這個時候,保安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我可以在保安的安排下,名正言順的插隊,讓他們都不敢吱聲。
誰要是敢反對咯,連醫院這門都不好進,你說是不是?”
“再然後呢,我就從視窗拿票,因為我和裡面的工作人員早都商量好了,所以對方直接就一股腦的都把票給我了。
後面的人除了從我這兒買,根本就不可能掛得到號.”
“那,那些排了好幾天都沒號的人,你不害怕他們鬧騰嗎?現在的醫患關係可很受媒體重視的呢,萬一鬧大了,被揭底了怎麼辦?”
張違似做擔心的問道。
“當然我也不可能全拿,總需要留一些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如此,有人問起來,完全可以推脫醫院的病人就是這麼多。
這可是國家三甲醫院,排幾天拿到一次號完全不過分吧?”
票販子自鳴得意的回答道。
張違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遞給了票販子。
票販子注意到張違煙上的標誌,竟然是黃鶴樓版本的華夏夢。
張違這煙也不是自己買的,而是從唐奎哪裡得到的,只不過一直揣在身上,從未抽過。
票販子認識這煙,這煙可了不得,內部價格都得上萬一條,算下來,得五十一根。
要是市面上拿,只會更貴。
雖說他做的這個倒賣生意,看起來中間利差極大,但是大頭基本都被其他人分走了,他留下的不過是跑腿錢,還要擔最大的風險。
所以抽菸這種東西,他也就路邊攤買個一二十一包的抽著,能過個煙癮就行。
此刻看到張違竟然拿出這種天價煙,不由得眼睛都快直了,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有了完全不一樣的評價。
上回他那個醫院的親戚,因為跟著治療一個達官貴人的家屬,湊巧得到一根黃鶴樓—08的煙,就已經欣喜不已,拿回來不停的炫耀。
現在自己竟然看到一個年輕人拿出了更高階的煙,他的內心都忍不住快顫抖起來,趕緊伸出雙手,欣喜的接過張違手中的煙。
票販子把煙放到自己的鼻尖輕輕一嗅,高檔煙的香味頓時讓他感覺整個人都空靈起來,完全的陶醉其中。
半晌之後,他才把煙小心的放進自己的內衣口袋裡。
想來是不先炫耀一番就這樣抽調,有點於錦衣夜行的意思,豈不浪費了。
把煙放好,票販子不自覺的就感覺自己的身份低了一級,對張違說話也是恭恭敬敬的。
“小兄弟,您看你這剛剛還說和我一起做,這不是折煞我嗎?那個啥,以後你要來掛號,只要報您的名字,我一律原價,一分不賺.”
“這不好吧,畢竟你剛剛也說了,這麼多人入股呢,你也不好交代啊.”
張違體諒的說道。
這句話讓票販子有些犯難了,張違說的確實不錯,但他自己又認為結實眼前這個年輕人,以後肯定會有更多發財的地方。
想想,輕易幫一個陌生人掛幾千的號,隨手摸出來的都是這種頂級的香菸,這樣的人,不抱著大腿還等誰?張違也幫著思考一會兒,沉吟一會兒,道:“要不這樣吧,你把和你有關的人都給我介紹一下,這樣相互認識之後,你以後原價給我,也就沒什麼問題了,你看怎麼樣?”
“哎,行,我覺得這個辦法可以.”
票販子一拍巴掌,當即就朝外邊走了出去,“小兄弟,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馬上過來.”
張違目送著票販子離開,摸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喂,小張啊,你這可好久都沒聯絡我了.”
“在家裡面出了點事,處理了一下,所以沒抽出時間,劉局可不要見怪啊.”
“哦?怎麼了?難道唐奎還敢這麼不長眼不成嗎?”
“不是,不是,劉局你誤會了,是其他事情,有空給您說說,因為這事兒好像還和您有些關係。
但眼下有另外一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處理一下.”
說著,張違就把今天遇到票販子這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劉局。
“行,待會兒我就派強子過來處理一下.”
劉局對於之前的事情也沒追問,沉吟一下,便答覆了張違。
掛了電話,又等了一兩分鐘後,票販子帶著一位個子不高,十分精瘦的男子來到張違的面前。
這男子的左邊臉頰上長著一顆黑痣,上面還有一小撮毛,配上他的單眼皮加貼皮的寸頭,給人一種非常兇狠的感覺。
“大柱,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年輕人.”
走到跟前,票販子笑著對保安介紹到張違。
保安一雙陰冷的眼睛打量著張違,並沒有體現出票販子的熱情。
“這位哥哥,你好.”
張違露出微笑,同樣從口袋裡拿出一支菸遞給了這名保安。
接過香菸,做出和票販子同樣的嗅煙動作之後,保安的臉上才露出笑意。
他把煙卡在自己的耳朵上,張開一口發黃的細小牙齒,笑呵呵的說道:“你剛剛的情況老周已經和我說了,我其實也有心結實你這樣的年輕人,但無奈家裡老母小兒的擔子都落在我的身上,很多事情我也很無奈啊.”
票販子臉色微變,輕輕拉了一下保安的袖口,壓低聲音說道:“不是說好了麼,你怎麼突然變卦了?”
保安推回了票販子的手,並未回答,眼睛仍然看著張違。
“家家都有難處,我明白.”
張違點點頭,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映。
“小兄弟這麼痛快,我林某人至少也應該有些表示,以後我那份,在小兄弟這裡半價.”
保安也滿意的說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小兄弟了,還得回去值班.”
事情搞定,保安也不打算在這裡繼續待下去,說了一聲,轉身就走。
看著保安離去的背影,張違玩味的問了一句,“他叫什麼名字?”
“林彬,保安隊的隊長,一直就是這個臭脾氣,石頭都非得榨出二兩油的那種.”
票販子說著,心裡也是有一腔怒氣。
剩下的合作伙伴張違也沒叫票販子一一引薦了,票販子也樂得答應,萬一再出一個林彬這樣的,自己這臉也沒處擱了。
“行,麻煩你了,對於你如此坦誠,我會說一聲,讓他們酌情處理的.”
張違拍了拍票販子肩膀,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
“酌情?這是什麼意思?搞得好像要被抓一樣,小兄弟你可別亂開玩笑.”
票販子訕笑一聲。
他的話剛落音,後面就傳來了廖沁雪的嬌喝之聲:“周大光,又是你,上次販票被抓,竟然還敢再犯.”
票販子周大光聽到廖沁雪的聲音,就好像貓見了老鼠一樣,雙腿一個哆嗦,就想逃跑。
但張違站在這裡,怎麼可能讓他就這麼跑了。
票販子剛剛轉身抬腿,就被張違輕輕給搬到了,衝上來的廖沁雪直接就把票販子給抓住了。
“還想跑,我告訴你,現在票販子可是違反的,有什麼跟我會警局去說吧.”
廖沁雪熟練的把手銬落在票販子的身上,得意笑道。
說罷,廖沁雪站起來看著就在近前的張違。
眼前這個年輕小夥兒三番五次的從警局裡逃脫,說是上面沒有人罩著,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可說他壞吧,除了那幾次的冤枉外,他基本都在做好事,弄得廖沁雪心裡現在也是糾結不已。
她當初可是發誓,要親手把張違捉拿歸案的。
被烤著的票販子在地上掙扎一陣,哭喪著臉道:“廖隊長,我真的沒犯事兒啊.”
“你給我老實點.”
廖沁雪膝蓋狠狠的壓在票販子的屁屁上,頓時讓票販子的臉都快疼得變形了。
張違對著廖沁雪微微一笑,做了個拜拜的手勢,然後從票販子的手裡躲過來那一疊疊的票,分發給需要優先診治的病人。
剩下的則按照排隊順序,從前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