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個姓唐的小子嚷嚷著要見你,還說有重要的東西要給你,一直賴著不肯走。”
這日沈偃才剛到府衙門口,就有人來稟報,姓唐?
“人呢?”他環顧四周後問道。
“在那牆角里,小的怕他杵在門口不合適,就將他趕到一邊兒去了。”
說完立馬跑去牆角草堆裡把唐舟提溜出來。
“就是你要找本官?有何事?”
沈偃長的高大,此刻就那樣居高臨下神情冷漠的看著唐舟,在他眼中,這就是個半大的……矮孩子。
對他產生不了半分威脅。
而唐舟眼中的沈偃,看起來那樣高大,那樣威嚴。
“我是唐闊的兒子。”
唐舟以為,自己說出這句話,這人至少會有些波動。
“本官沒問你是誰,若無要事,別妨礙本官。”
唐舟咬咬牙,看來自己還是太嫩了,失了先機。
“大人別走,我手中有一封信,是要從汴州寄往長安榮安伯府的,大人不想知道信裡寫了什麼嗎?”
若再不丟擲自己的餌,恐怕沈偃已經甩開他走遠了。
果然,沈偃聞言身形一頓,誰能比他更清楚那是什麼地方呢,他好好看了看這少年。
“跟我進去吧。”
府衙內守衛森嚴,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人駐守,唐舟小心的跟在沈偃身後,眼睛卻下意識的打量這裡的樣子。
“東西呢?”
等到了內室,只有他們倆時,沈偃單刀直入的問道。
唐舟擰眉,這人太直接了一點也不走尋常路數,讓他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應對。
這樣的人,不簡單,他不能輕易得罪。
“大人,東西被我放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既然大人你這麼直接,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要進唐家,我要換個身份成為唐家嫡系子弟。
只要大人你幫我,那封信我就可以給你。”
唐舟心裡有些緊張,害怕,表面上卻裝的十分鎮定,他知道,與這種人談判,就算是面上露出什麼破綻,也會被對方抓住。
“哼。”
沈偃鼻子裡輕哼一聲,輕蔑又隨意。
“信我都還沒看過,你憑什麼覺得本官會幫你?
何況你既然找上門來,就應該知道,你父母的案子是本官處理的吧。
換句話說,本官是你的仇人,你這是與你的仇人談判來了?”
真是人小膽大,什麼地方都敢闖。
“仇人?大人不過是秉公辦案,如若我的父母沒有犯罪,那誰也拿他們沒辦法,如若他們犯了罪,那他們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而如今,我和大人的談判不過是各取所需,哪有仇人一說呢?”
唐舟稚嫩的臉上神情冷漠,嘴裡吐出的卻是六親不認的話,這副樣子,恐怕唐夫人看了死了也能氣活過來。
真的有人面對仇人也能這樣一絲埋怨也沒有麼?
要麼是他天性純潔,要麼是他心思深的可怕。
沈偃忽然對這個小少年有了幾分興趣,這樣的人給他一個夾縫他也能生長,假以時日,沒準兒就成了什麼人物。
“信是誰給你的?”
沈偃問道,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多問幾次。
“是一個身著綠裙的姐姐,長的很美,人也很心善,她說她姓賀。”
果真如此,沈偃心裡涼了半截,是那種徹頭徹尾的冷,從腳底往上延伸的冷,是恐慌的冷。
他疲憊的按了按眉心,心中微嘆。
阿盈,你太聰明瞭,聰明到令我又愛又氣。
“我若是將你殺死在府衙內,那封信就永遠寄不出去了吧。”
唐舟卻全然不怕,甚至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大人你不會這麼做的,如果明日辰時之前我沒安全回去,那封信就會被謄抄出許多份,在不同時間由不同的人寄往京城。
大人你別想著揪出那麼多信來,我一個乞丐似的人,和哪些人打過交道,根本無人在意,也不會有人查的出來。”
唐舟緩緩說道,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讓沈刺史無法拒絕的準備,更何況他不怕死,如果連赴死的勇氣都沒有,他根本不能堅持到現在。
沈偃盯著這少年,恨不得現在就將這顆小芽掐死,不給他成長的機會,這人若是與自己為敵,以後又會多些棘手的事。
他手指輕點著桌子,室內無風,卻平白多了幾分冷肅之感。
“我可以送你進唐家嫡系,但能不能接替別人,就憑你自己的本事了。”
唐家那一支人口眾多,這小子能鬥得過幾個?他既然想去,不妨成全了他。
唐舟根本和長安唐家的人不熟,也不過是七拐八拐的親戚,不清楚唐家是什麼樣的情況,但只要給他一個進去的機會,哪怕是為奴為婢,他也會找到機會向上鑽營。
“多謝大人,等我成功離開,那信自然會回到你手中。”
唐舟恭敬的行了個禮,挑不出一絲錯處來,他當真是為自己把後路鋪的極好啊!
“謝的太早了,我要你走的時候,讓她看見你安全的走了,等你到了長安,也要寄一封報平安的信回來。”
沈偃說道,既然事已至此,那他何不乾脆些將計就計,徹底打消賀持盈的懷疑。
“可以,賀姐姐人那麼善良,我應當寫信謝謝她的。”
走出府衙,唐舟心情都好了一些,賀姐姐,你們一家子都是好人吶。
他並無十分把握,只是在賭,人生本就是一場賭局,揣著對方不知道的底牌,使詐而已。
只需要細心,再細心一些,就會發現很多微妙之處,都能為自己所用,賀持盈放著自家的勢力不用,反而找上他,就說明有不能讓人知道的理由。
而他呢,他從書院一路趕回來,接二連三的碰壁,卻仍然拼湊出了這件事情的大致模樣,可惜連父母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唐舟回到汴州第一件事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韓家,見了他的親姐姐唐茗葉一面,他該恨誰?
唐舟心裡門兒清呢。
*
鴛鴦被裡翻紅浪。
沈偃一在外頭受了刺激,回家就跟發狂的狗似的,朝著賀持盈來了一次又一次。
他將她的雙腿岔開折起,又似乞憐又似霸道的問道,“阿盈,你愛我嗎?”
愛?多荒謬的字。
賀持盈媚眼如絲,此刻哪有心思管他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只不過是幾個字而已。
“愛,我當然愛你,你再快點!”
床上的話,怎麼能作數?她又不是聖人,說出來的就是真的麼?
沈偃跟人家的妾似的,眼巴巴的等著對方的愛,眼裡除了情愛找不出別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