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
市井之中,街頭巷尾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謠言,謠言如同疾風,迅速傳播,無孔不入。
彷彿滔天魔力氾濫,迅速在人群中擴散開來。
楚雲瑤一早便收到了訊息,當即驚得自床榻上起了身,睏意消散得無影無蹤。
周啟點了個頭:“回王妃,屬下也不知何人擴散此等流言蜚語,陷害王爺,知曉陳年往事,恐怕身份不低。”
只要再過些時日,謠言便在皇宮中猶如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暗地裡激盪著權力的較量。
楚雲瑤深刻明白這一點,便更是憂心玄鬱如今的處境,如今他在朝堂之上,有時忙的脫不開身。
好不容易回了北沅,為了給阿母復仇,為了一切的真相,他便要這般背上罵名。
楚雲瑤揉了揉眉心,陳年往事只有宮中的元老級朝臣和皇室中人知曉。
玄鬱降世之時,魏無徽已經兩歲,為保其權力與身份,斷沒人敢在他面前談起這些。
難道是玄晗?不,她沒有這般城府,何況當年之事也有旁人相助,難道是宮中位高權重的大臣?
知曉樾皇后往事之人,一為丞相孟澤廉,二為太尉柳值。
楚雲瑤指尖敲了敲桌案,細細思索著,聽玄鬱所言,這孟澤廉當是與他們站在一處的,便更沒有可能陷害玄鬱。
唯剩這中規中矩的太尉柳值,按魏無徽先前傳來的訊息,她在魏無徽生辰宴上險些出事,柳值已是有嫌疑了。
前腳她的事落了空,後腳他便迫不及待要置玄鬱於死地是麼?
舟冥皺了皺眉頭:“王妃,如今百姓口口相傳,稱王爺是樾皇后與左嚴崇的私生子,德不配位,更混淆了皇室血統。”
話語一頓,舟冥抿了抿唇,看著陷入沉思的楚雲瑤,不知當講不當講,生怕自家王妃動怒。
楚雲瑤抬眸,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舟冥,嘆了口氣:“你說吧,我不會動怒。”
舟冥深深吸了口氣,垂下眼眸:“百姓們怨聲載道,說王爺理應...理應就地正法,連同王妃您也要滾回祁朝。”
楚雲瑤抿了抿唇,真相被淹沒在謠言之中,百姓們已經被流言蜚語所迷惑,難以分辨真假。
而被謠言所傷的玄鬱此刻抽不開身,無法申辯,不知自己默默承受著不白之冤。
當年之事,樾皇后受盡天下人謾罵唾棄,如今石沉大海,竟猛然掀起千層浪來。
她最是憐惜這般揹負一切玄鬱,所以談及身份與復仇,她只想儘可能多幫一些。
玄鬱是北沅嫡出的皇子,身份尊貴,那左嚴崇只是個臣子,當年日日去尋玄晗,便是該有什麼,玄晗才該為主角。
這年齡也不符合,玄鬱二十有四,那左嚴崇足足混入宮中兩年多,若樾皇后當真行為不檢,玄鬱便該是魏無徽如今的年紀。
這幕後黑手挑三揀四放出謠言,百姓們未曾聽過見過,自然而然便相信了這荒謬的言論。
何況謠言傳的如此之快,若幕後黑手沒有派人悄悄宣揚,她是不信的。
周嶽怒罵一聲,握緊了腰間佩劍,眼中迸發出怒火來:“屬下真想殺了那群該死的人!”
楚雲瑤眯了眯眸,心中同樣怒火升騰,他們才剛來到北沅,便忍不住將手段都使出來的是麼。
片刻後,楚雲瑤眼神一亮,看向齊刷刷看著自己的死人,唇角微微一勾:“我有法子。”
幾人對視一眼,老實本分站著,活脫脫像個石雕,眨巴著眼悉聽下文。
“這謠言的招式已經用到爛了,只是這一次,我們要將主角換成玄晗。”
“此外,讓侍衛們尋人在京都各處茶樓說書,先將王爺的謠言壓下,吾再來算賬!”
玄晗當年還是女官時便與左嚴崇眉目傳情,如今人人只知先皇后德行不一,卻不知左嚴崇一開始心悅之人,是如今的皇后玄晗。
謠言止於智者,從前她一直是這麼想的,如今遇見的越來越多,她知道,唯有更荒唐的謠言才能壓下。
傷及玄鬱,她不得不細細思量,哪怕此番新起的謠言會傷害到本該無辜的魏無徽。
屆時逆風翻盤,主角便會是玄晗母子。
若幕後黑手真是柳值,那他們便能少一些彎路,早些確定敵人,只是柳值隱瞞一切,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看來得早日去一趟太尉府,看看他藏起來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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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鸞宮
魏無徽坐在下首,自顧自抿了口茶,忽略玄晗殺人一樣的目光。
玄晗冷笑一聲,一拍桌案:“予的好太子軟禁予這位生母便罷了,如今這般氣勢洶洶闖入宮中還要作甚!”
魏無徽擰了擰眉:“兒臣不過是心中有疑,特地前來問一問母后,生辰宴一事。”
玄晗瞳孔微顫,握緊了座椅把手,長甲險些陷入肉裡:“你說什麼?予不知道。”
魏無徽握著杯盞,看著杯中飄浮的茶葉,眼神複雜:“兒臣當日抓到了個小宮女,陷害宸王妃不成,反倒讓三弟當了替死鬼。”
“母后可知,那宮女死不瞑目,一直念著母后您的名字。”
玄晗聞言搖了搖頭,身子往後縮了縮:“我不知道!予可是皇后!予能做什麼!”
魏無徽猛地將杯子置於桌案,站起身來,一步步朝著玄晗走去,話語低沉,猶如地獄之下的惡魔。
魏無徽看著神色惶恐的玄晗,一抹失望現於臉上:“母后,告訴兒臣,那日,您究竟有沒有見過太尉!”
話到最後,魏無徽緊緊握著拳,他想信一次他的母后,這麼多年來,無數人說他的母后上位不當,連同不少人都瞧不起他。
直到他成了一人之下的太子,獲得無數功勳與他人愛戴敬重。
可他忘不了,忘不了日日夜夜母后對他如同瘋魔一般的行為舉止,要他登基稱帝,更要他眼睜睜看著父皇去死。
玄晗額間落下冷汗,偏過頭去:“我沒見過,後宮與前朝不得有聯絡,你是知道的。”
魏無徽眯了眯眸,拳頭一鬆:“可是母后,這宮裡掌事嬤嬤已經全都告訴兒臣了。”
“母后,您做的可是殺頭的大罪!勾結朝臣,兒臣又該如何當這儲君!”
玄晗當即瞪大了眼,攥緊魏無徽袖口:“不可能!那太尉明明只是來表明立場,要扶持你上位罷了!母后什麼都沒做!”
魏無徽唇動了動,半晌,撇下玄晗的手:“母后,您只會騙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