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心亭
寒風吹來,樹枝輕搖,湖面泛起一道道銀色的波光,倒映在水中的景物聚攏了一瞬又擴散而開,月光如水。
楚雲瑤捧著自己發熱的臉,忍不住吐出一口霧氣,舟冥舟離緊緊跟在楚雲瑤身後。
陡然樹葉沙沙作響,冰冷似劍的一雙雙眼眸隱秘在黑夜中,肅殺之氣充滿了整個空間。
“鏘——”
舟冥舟離二人耳尖一動,迅速抽出佩劍,由著利劍發出悅耳的劍鳴。
有東西自黑暗中破空而來,舟冥瞳孔一縮,當即上前拉開楚雲瑤。
暗藏的人立即蒙著面跳出,與舟冥二人不同的,他們為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死士。
刀劍碰撞聲起,楚雲瑤往後一退,這一眼才知道,足足派了十多人前來。
他們的目的,是她!
十多個死士將他們團團包圍,翠心亭是偏僻之地,離慶陽殿較遠,怪不得他們現在才出來。
舟冥舟離二人將楚雲瑤護在身後,身形一晃,眨眼便已臨近敵人,手中的佩劍微微一轉,狠厲無比地削斷來人頭顱。
頓時,空氣中佈滿血腥之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化為烏有,肢體崩裂,軀幹支離破碎。
一時間,屍首流下的鮮紅血水將潔白如玉的宮磚染上了色。
————
玄鬱一路跟隨,卻見前面三人一直垂首不言,快步走著。
玄鬱驟然停步,卻見前面三人似有所感般也停了下來,玄鬱心中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三人手握佩劍回首衝向玄鬱,後者心中一驚,這才知道為首的女子竟是穿了楚雲瑤一樣的衣服。
他的威壓頓時展開,宛如來自陰間地府的修羅鬼王,眼神裡的肅殺嗜血比冰山雪狼還要狠厲。
伴隨著痛苦的哀嚎聲,玄鬱轉了個劍花,足尖一點,最後一人的脖頸上便多了一條血線。
玄鬱收了劍,眸中愈發冰冷,看來是有人知道了他和長公主的關係,特意讓人將他引開。
他必須儘快找到楚雲瑤,這些人,全是死士!
與此同時,慶陽殿中,春夜夏晨二人開始憂心至今未歸的楚雲瑤,便尋了個由頭為自家長公主退了席位。
對面,宋明杓飲了口酒,眸中的陰冷笑意一閃而過,如同謀劃已久的老狐狸。
————
一眨眼,舟冥舟離二人身上遍佈著傷口,二人背對著背,楚雲瑤被牢牢護在二人中間。
陡然,為首死士後退一步,一吹口哨,樹枝上再次沙沙作響,藉著月光,一個個透著銀光的箭頭冒了出來。
楚雲瑤心中慌亂不已,這些人的對敵方案竟與會嵇郡所見一般無二!
莫非是同一撥人?隨即捏緊匕首,蓄勢待發。
她沒殺過人,不代表危機來臨時,學不會殺人。
箭羽落下,舟冥舟離二人忙著躲避,還要為楚雲瑤掃開障礙,死士的刀劍便扛不住了。
死士一劍砍向舟離手臂,後者吃痛,手中的佩劍當即落地,敵人們當即上前,將落地的箭羽狠狠刺入舟離肩膀,隨後一腳踹開。
舟離被迫脫離包圍圈,眼睜睜看著楚雲瑤和自己的大哥被分成兩邊。
舟冥隻身面對剩餘的四個死士,為首射出箭羽的死士當即現身。
彼時楚雲瑤握著匕首,見那斷了一臂的死士朝著自己走來,那手中的佩劍被擦拭得乾淨無比。
斷臂的死士?她知道了,就是會嵇郡遇到的那人,聽聞周啟周嶽斷了他一臂。
那幕後之人,正是宋明杓!
陡然,腳下被一物擋住,楚雲瑤不再往後退,倒吸了口涼氣,反手摸了摸,這是翠心亭的木欄。
木欄之外,是冰寒的池水。
死士揚劍,眼見便要刺向自己的眉心,楚雲瑤眸中閃過劍光,堪堪側身,卻依舊被刺傷手臂。
死士眯了眯眸,沒想到她能輕鬆躲過,或者說,是他沒有將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放在眼裡。
楚雲瑤當即落下冷汗來,那一下子險些讓她瞎了眼。
只見死士靠自己越來越近,楚雲瑤看著死士包圍圈裡被劍劃破手腳的舟冥,狠狠咬了下唇,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
楚雲瑤握緊匕首,趁死士提劍,藉著自己身子嬌小,俯身一轉來到死士斷了臂的那一側,自己的身後,是被堪堪削斷飄落的髮絲。
與此同時,楚雲瑤顫抖著,將手中匕首送入死士腰側,卻不曾想,自己的身體也傳來刀器入體的聲音。
“噗”的一聲,死士的劍也刺入楚雲瑤的腹部,楚雲瑤腳步踉蹌,眉頭緊皺。
“唔——”
冰冷的利劍刺入滾燙的身體,楚雲瑤緊緊咬著唇,絕不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隨即咬了咬牙,將匕首全數刺入死士腰間,死士吃痛,甚至動了怒意,當即抽出刺入楚雲瑤腹中的劍。
鮮血四濺,滴落在宮磚上的血液色澤鮮豔,似是一朵在黃泉邊盛開的彼岸之花。
楚雲瑤眉頭緊皺,面色迅速慘白下來,劇痛油然而生,一手緊緊捂著不斷溢位血液的腹部。
死士緩緩勾唇,將手放在楚雲瑤肩頭,用力一推。
楚雲瑤瞳孔震顫,當即落入水中,大腦中的意識瞬間被洶湧而來的水淹沒,只剩下一片空白。
冰冷刺骨的寒水迅速讓她僵硬了四肢,下意識想呼救,口鼻中卻灌入了水,不斷往下沉的身體與遠離自己的月光讓她感受到了死亡發出的冰冷訊息。
死士見女子甚至沒有掙扎,便又吹了一聲口哨,所有死士全數撤退。
“長公主——!”
舟冥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長公主被推入池水中,眼中的慌張似要將他吞沒一般。
他傷了腿,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