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美薇還算是有腦子。

明白姜魚不報警，是想給牛孃一個體面，一個轉圜的餘地。

所以，這個面子不是給鍾美薇，但機會確實難得。

鍾美薇自然得抓住。

只不過，她猜錯了一點，姜魚誤打誤撞抓住她偷標書，其實背後是因為一箱金幣。

“標書的事情，事關傅氏集團的利益，我無權干涉。至於怎麼個處理結果，得等傅沉舟最後來蓋棺定論。你說背叛了應時龍，要來投靠我。這事兒，我沒有看到你的誠意。還標書頂多算是自首。”

姜魚的態度擺在那兒。

如果鍾美薇要想求得庇護，就得付出代價。

畢竟，鍾美薇口口聲聲罵牛孃他們是傅家的狗，她如今更像是喪家之犬。

“姜小姐，我不會害傅家。如果真有什麼心思，小時候，阿舟落入冰窟窿，我也不會捨命跳下去救他。”

鍾美薇紅著眼眶，隱忍的目光裡，像是不畏強權的倔強。

姜魚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討厭鍾美薇了。

明明有所求，卻不願意擺正姿態，骨子裡強撐的所謂自尊，也不過是終不見天日，日漸潰爛的自卑而已。

“鍾小姐這是在拿曾經救過傅沉舟的舊事，打算挾恩圖報嗎？”

姜魚從傅老爺子那裡，聽過一些傅沉舟小時候的過往。

鍾美薇比傅沉舟大幾歲，牛孃跟鍾叔時常叮囑她要照顧好傅家的獨苗苗。

那個時候正是愛玩的年紀，鍾美薇帶著8歲的小男孩出去，自然會被同伴嘲笑，說她是傅家的傭人、低等人。

她氣不過，一直想擺脫那種厭惡的境地，連帶著也不待見傅沉舟。

有一回傅家出行去雪山玩。

那時的小小隻傅沉舟有自閉症，很多時候，看上去像是精緻的木偶娃娃，一張小臉漂亮得不像話。

8歲的傅沉舟是被一群小孩兒硬拉到冰湖上。

原本只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直到推搡間，他落入了冰窟窿。

其他孩子都嚇傻了，紛紛跑回去找自己的父母。

鍾美薇看著在冰水裡掙扎的傅沉舟。

她沒動，一直到聽到有人趕來救援的呼叫聲，她才猛地跳進冰水，把傅沉舟往冰面上推。

很快，救援的人把他們兩人都救了上來。

只是傅沉舟高燒不退，反反覆覆地折騰，在醫院住了整整三個月才慢慢好起來。

那個時候，傅家的人只知道鍾美薇對傅沉舟不離不棄，還跳進冰水裡救人。

所以，傅老爺子後來對鍾美薇極好，甚至還想認下鍾美薇，讓她給傅沉舟當姐姐。

可惜牛孃第一個不同意，鍾叔也反對，說是尊卑不分。

鍾美薇當時見自家父母那個卑躬屈膝的模樣，只覺得噁心。

私心裡，她也不想當傅沉舟的姐姐。

一段塵封往事，再次被提及。

在場的人心思各異，牛孃當即一掌拍在鍾美薇的身上，“快跟姜小姐道歉，你當初救少爺是應該的，誰讓你沒把人看好？功過參半，你怎麼好意思翻出來丟人現眼？”

姜魚雖然不喜歡鐘美薇，但是也不喜歡牛孃這種教育子女的方式。

“牛孃，你們先出去吧。”

姜魚抬手揉了揉眉心，這事兒她需要等傅沉舟回來商議後再說。

偷換標書，涉及洩露商業機密。

真的要論起來，那可是要坐牢的。

傅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秦晉，徐凱都在，將錦溪城最新的標書，放在了傅沉舟的辦公桌上。

“傅總，鴻升集團最近也不太平。聽說，應總先前投入的AI專案出了岔子，研究資料在網路上洩露，還有人修改後，把基礎模型和重要架構放在託管平臺Github上開源。”

徐凱說起這事兒，頗有點兒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

傅氏集團跟鴻升集團，兩家公司歷來就是死對頭，明爭暗鬥，有時候恨不得直接弄死對方。

如果是良性的商業競爭，對市場都好。偏偏鴻升集團喜歡耍陰招，盡搞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

秦晉又拿出一份彙報資料，“據說，這一次資料洩露就是因為旗下科技公司的程式設計師，實在是看不慣管理層的胡亂操作。不好好發展主業，卻搞些歪門邪道，騙取中小投資者的血汗錢。‘樂子’APP爆雷了。剛上市，大股東就開始大肆圈錢。”

傅沉舟翻了翻資料，隨手扔在桌上，“都是割韭菜的套路，鴻升集團慣有的風格。其實‘樂子’APP的設計很符合市場，是有發展潛力的，只是被資本裹挾了，導致公司內部沒有營運好。”

徐凱提議，“要不把它收購了？併入我們的專案部，進行調整後再投入市場。”

“前期太燒錢了。我們沒有大平臺給它更好的發展空間。如果只是融資，它註定了是短平快的專案。”

傅沉舟說得明白。

鴻升集團開發這個專案就是為了割韭菜。

它都已經割完了，傅氏集團這個時候去接盤，只會是當接盤俠、背鍋俠。

被割韭菜的投資者，大機率會堵集團大門。

“秦晉，你找人去建個群，把受損失的投資者都拉進去，組織他們去鴻升集團拉橫幅維權。”

既然應時龍喜歡操縱媒體，搞網路營銷，那麼傅沉舟就讓他在陰溝裡翻船。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網路戰，從來就不是誰的主戰場。

應時龍能靠它制勝，打敗其他商業對手，就要做好被反噬的準備。

“還有，蒙特三公主出院後，最近跟君家走得很近。”

說到這個，不僅秦晉心中鬆了一口氣，就連傅沉舟陰沉沉的臉色都緩和了不少。

傅沉舟順勢問道：“她的傷勢如何？”

“沒有預想中的嚴重。事故調查出來，發現貨車司機是疲勞駕駛，在追尾的時候，做了減速，還有往護欄那邊打方向盤的操作，減小了衝撞力。”

發生車禍的時候，秦晉也在。

他甚至覺得巧合太多了。

專門去交警隊調取了繞城高速的監控。

貨車司機已經身亡，此事在快速賠償後，也就被壓了下去。

“行了，這事不用再追查。”

傅沉舟直接拍板，因為後面牽扯的利益方太多。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什麼結果。

這時，手機鈴聲乍然響起。

姜魚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