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了斷是什麼意思？”
姜魚微眯了一下眼，語氣無波地問杜娟。
好似一個陌生人、旁觀者。
既然毫無關係，又何談了斷？
“瑤瑤說了，你不想在姜家看見我們。我們就是你人生中的汙點，你嫌我們髒也好，噁心也好，無非最後就是逼我們走。”
杜娟複述姜夢瑤的話，跟在背臺詞一樣。
姜魚沒太多感覺，也無法共情。
“你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還想當我人生中的汙點？你們配嗎？”
姜魚的話，句句戳心。
杜娟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反駁不了這個論點，只好按照自己的指令碼臺詞，繼續念：“你把這個牛奶喝了，我跟瑤瑤就回石橋過苦日子。今後，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我們就是陰溝裡的臭老鼠。這樣的報復，你滿意了嗎？”
【宿主大人，別喝，這個牛奶裡下了毒的。】
姜魚冷哼：我體內的情蠱不是隻有副作用，一般的毒藥吃進去，它會主動吞噬掉，勉強算是它的優點吧。
【對喲，雖然情蠱會催發情熱，但是也有百毒不侵的作用。】
姜魚接過牛奶，仰頭喝光，然後把空杯子還給杜娟，“好了，你可以去跟姜夢瑤交差了。轉告她，從此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只要她不作妖，是能活到大結局的。”
杜娟看著手中的杯子，久久沒有說話。
姜魚看著眼前骨瘦如柴的女人，腦海裡閃過一些兩人曾經相處的畫面。
杜娟懦弱，卻也在那樣糟糕的環境儘量護著姜魚。
有一回，姜勇賭牌輸光了，藉著酒勁兒再次家暴杜娟。
姜魚上前阻止的時候，被姜勇一掌推翻，腦袋撞在牆壁上，額頭上鮮血直冒。
見她被打，杜娟終於硬氣了一回，隨手抓起一個酒瓶，直接砸暈了姜勇。
事後，杜娟沒管自己的鼻青臉腫，反而小心翼翼地拿著棉籤，先替姜魚處理了額頭上的傷口。
不管杜娟是出於愧疚，還是補償，那個時候的姜魚，確實想過好好讀書，好好掙錢，然後帶著杜娟一起逃離姜勇。
如今，杜娟主動說徹底了斷，換了芯子的姜魚，更加沒有心理負擔。
能斬斷這些亂糟糟的關係，姜魚自然是選擇手起刀落，斷個乾淨。
一杯下了毒的牛奶而已，她喝得下，也承受得起。
杜娟拿著空杯子，神情恍惚地離開。
姜魚悄悄跟上，畢竟那毒牛奶也不是白喝的，她總得弄明白，姜夢瑤搞這一出的真正目的。
杜娟推開保姆房的門，剛關上，姜夢瑤就湊了上來。
“媽媽，姜魚她喝了嗎？”
杜娟將杯子給她，“喝完了。”
心裡終究是過不去，於是又問，“她喝了真的不會……死吧？”
“怎麼可能？那個人說了，只是會讓她忘記一些事情的藥。能忘記以前的不開心，對她來說不是更好？”
姜夢瑤滿意地敲了敲玻璃杯，發出一聲脆響，頓時心情愉悅。
給藥的人說，只要完成任務就能保證她今後嫁入豪門，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只是杜娟依舊不放心，“那個人到底是誰呀？可靠嗎？”
姜夢瑤翻個白眼，“人可不可靠有什麼關係？只要錢到賬了就行。”
她把杯子照片發給對方，留言：任務已完成。
很快，她的銀行賬號就收到了一大筆錢。
“呵，這人出手真是大方！”
收起手機，姜夢瑤衝杜娟擺擺手，“有錢了就該出去慶祝一下。我先走了。”
“瑤瑤，酒吧那些地方太亂，你別去……”
“真是囉裡囉嗦！我是去玩的，又不是去陪酒。花錢的跟掙錢的，能一樣嗎？”
姜夢瑤最煩跟杜娟這種土包子交流，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對牛彈琴。
【宿主大人，要不要跟著姜夢瑤？說不定能見到那個指使她下毒的人。】
姜魚遠遠望去，見姜夢瑤開了一輛新款的紅色轎跑。
能指使姜夢瑤的人，相信手段不會低，而且善於偽裝，多半不會直接接觸姜夢瑤，而是透過圈內人搭線。
現在，只需要等待，等待那個隱藏起來的幕後人。
城南新區，心理診所。
“喲，月圓都熬過去了，昨晚怎麼又失眠了？秦晉說，你熬了個通宵，跟海外的子公司開了一晚上的視訊會議。瘋啦？”
齊昱宸臨時接到秦晉的預約掛號，本來不想接，但是人家傅總給得實在太多了。
接診就接診，偏偏他還要懟金主一頓。
傅沉舟森冷的目光投過去，警告之意不言而喻，“我花錢，不是來聽你廢話的。”
“行行行，花錢的是大爺！請您躺好，開始深度催眠了。”
齊昱宸開啟催眠音訊，整個治療室飄蕩著悠揚、舒緩的音樂，彷彿沉浸在大自然裡……
滴滴答答的雨聲。
雨滴降落，如同斷了線的珍珠。
它們落在樹葉上、在脈絡舒展的綠色上，又濺起無數晶瑩剔透的水花。
陽光照耀，將它們變成了世間最璀璨的鑽石。
“喂，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身後傳來一道警覺，充滿質問的嗓音。
傅沉舟回頭，只見眼前突然冒出一個身穿粉綠色衣袍的小仙女，正拿著桃木劍指著他。
“迷路了。”
傅沉舟撒謊不打草稿，張口就來。
小仙女看起來十二三歲，一副道家人打扮，越看越眼熟。
“哼，你膽子倒是大！敢在雲霧山亂走，當心被山裡的妖魔鬼怪吃掉。”
小仙女輕飄飄地斜瞄了他一眼，收回劍，彎身撿起地上的藏藍色布袋，抬腳就走。
傅沉舟好奇地盯著那個布袋，裡面似乎裝著什麼東西。
在布袋裡，動來動去。
他連忙追上去，走在她的身邊，與她並肩而行，“喂，你就不怕被吃掉嗎？”
“山裡，只有兩種東西。食物和獵食者。很明顯，你是食物，而我是獵食者。”
小仙女得意洋洋地揚著下巴，看向傅沉舟的眼神，充滿了嫌棄。
傅沉舟也不生氣，只覺得她很有趣，忍不住想逗她，“那你會吃了我嗎？”
小仙女撇撇嘴，又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呵，身上連靈氣都沒有的食物，吃了會拉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