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完,大部分人還真的就離開了。只有四五個人留了下來,大眼瞪小眼,各懷鬼胎。
其中就包括許老婆子一家,一雙倒掛三角眼配上一張瘦的脫相的臉頰,薄薄的脫皮嘴唇,活脫脫的刻薄骷髏相。
就見她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四處亂轉,有些輕視的看向幾人。
“哼,村長一家都要走了,你們不趕緊回去收拾?”
另外三人看她倆兒子在旁邊,也不敢上前動手,冷哼一聲就轉身離去。
見三人離開了,只剩下她跟兩個兒子,她才轉頭看向倆兄弟,悄咪咪道。
“等村長他們一走,咱們先把他們屋子給霸佔了。”
許糧聽聞,跳著腳反對。
“娘!陸家的。陸秀才家的房子可比村長家的房子好多了。”
許糧說完還嘿嘿笑著,彷彿一切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許老婆子也很是高興,白了他一眼。大方的說道。
“村長家,陸秀才家我們都佔了,到時候用來給你們哥倆娶媳婦用。”
許老婆子說完,自己高興的暢想起來,兩家都是青磚大瓦房呢!
眾人都離開了,幾人的小動作誰也不知道。
而朝北縣這邊,百姓的撤離也接近了尾聲。
看著生活了六年多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城池。
說不難過是假的,張知洞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應該更多的是不捨吧!他也許一直都愛著這片地方!
看著從遠處飛奔而來的黑衣人,他沉聲開口。
“葉少俠,辛苦了!”
“怎麼樣啊?狄人有多少?大概什麼時候到。”
小葉躬身報手回道:“回縣令大人,是個先鋒小隊,大概有三百餘人的樣子,他們都騎著馬,我猜差不多半刻鐘便會到。”
張知洞摸著下巴想了想,“嗯”了一聲,點點頭。
這才轉頭看向另一名黑衣人。
“花少俠,你這邊呢?”
“縣令大人放心,我這邊的人手都已經埋伏好,只要狄人敢攻城,我們必定拼死拖住。為縣城百姓爭取片刻逃亡的機會。”小花拱手說道。
張知洞很是感激,他聽完滿懷謝意的向著兩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大人,不可!”
兩人見此,連忙制止。心裡也很惶恐,就聽張縣令感激道。
“多謝兩位少俠了,這本該是本官的職責,與你們無關。今日卻將你們牽連至此……多謝!”
“等下如果實在拖不住,兩位少俠還是要以自己性命為重,該走就走。”
兩人聽完張縣令的肺腑之言,都很是感動。他們原本就是死侍,奉主人之令行事。很少有感情的。
但是此刻,他們確定哪怕是付出性命,也是值得的。
小葉連忙扶起張知洞,笑著道。
“縣令大人,不必多說,我這條命可不是狄人想拿就能拿,也要他們有本事,看我手中的劍,答不答應?”
小花接著道“是啊!縣令大人不必為我們憂思,況且我等已經做了萬全準備,他們要是敢攻城,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張縣令聽聞,也很是贊同的點點頭。
“好!叫他們有來無回!接下來便交給我們守候!”
……
北風凜冽,萬千燈火的朝北縣此時只剩下一片寂靜,黑沉的可怕。
除了城樓還亮著一個火把,其餘地方皆一片黑暗。
小花也隱匿身形,融入了這片寂靜的縣城。
斑駁的樹影隨風飄蕩,猶如一縷縷鬼影在黑夜狂歡起舞,甚是詭異。
皎潔的月光輕柔灑下,張知洞端坐在城樓之上,小葉則雙手抱劍站立在一旁。
城樓之下的兩撥人,則是嚴陣以待。
婉轉而悠長的曲調,自城樓之上飄出……忽然又變的高亢激昂起來……
如歌如泣,如痴似幻!
“姐夫!到了!你看前面城樓上還坐了一個老頭。”
他圍在隗武洲跟前,邊說還邊向城樓方向指了指。
他叫那巴耳,身材矮小且肥胖,但是他力氣很大,兩柄流星錘舞的虎虎生威。
他習慣性的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呲著牙看向隗武洲。
就見來人瞥了他一眼。
隗武洲看著他那發光的腦袋,有些想笑,他氕氕嘴。
“我又沒瞎,看的見,不用你說。”
“還有……你少開嘴說話。”
他訓斥道,就見那巴耳趕緊捂住嘴,不敢再說。
這人天生克他,要不是一個部落出來的,是他小舅子,他早就踹了他。
隗武洲就見對方竟然連城牆大門也大大的開著。
“大哥,咱們要不要攻進去啊?”
另外一邊瘦的如柴的竹竿男滴耳道。旁邊的那巴耳見此,忍不住的開始自言自語。
“這隋國人可真有意思啊,咱們攻進來了,他們還不知道把城門給關了。”
“還開門……迎接咱們!”
那巴耳就瞥見他姐夫那威脅的眼神,他趕緊閉上嘴,一臉委屈的低下圓溜溜的腦袋。
不說就不說,哼!我告訴我姐去……
“不行,再等等!”
隗武洲招了招手,示意後面的隊伍停下。
“隋國人奸詐,現在不明裡面情況,不可以隨意行動。”
竹竿男也贊同的點了點頭,整個縣城黑漆漆的,城門還大大的開著,肯定有鬼。但是真的不進攻嗎?
他有些猶豫,轉頭就看著大哥在專心聽著城牆上那廝彈的曲調,便沒有打擾。
他叫達噠耳,擅長暗器。
城樓之上張知洞自然也看見遠處駛來的大批人馬,看著下面越集越多的鐵騎。
他慌張的手心都出汗了,但面上依舊鎮定自若。
他深吸一口,手下的曲調不斷,婉轉悠長……
雖然他只是個文官,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
但是他也明白此戰的重要性,如果自己沒有把持住,狄人肯定會進攻。到時候也不知道能拖多久。
達噠耳見大哥依舊聽的很是專心,終是沒耐心了,開口問道。
“大哥,怎麼樣?”
“再等等,等我試上一試。是真有本事,還是裝腔作勢。探一探就知道了!”
隗武洲冷笑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隗武洲突然拉弓搭箭。
一箭向城樓之上彈琴之人射來。
就在箭尖兒要射中張縣令的時候,一襲黑衣人出了手。
小葉一把抓住飛馳過來的箭矢,一個轉身運用內力便將羽箭還了回去。
早在箭尖距離眼睛不足一毫米時,張知洞已嚇的冷汗連連,打溼了衣裳。
但手裡的琴聲一點也不敢停頓,反而變的高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