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沅沅懵懵的模樣，裴昱肆不由得低笑了兩聲。

他拿過了一旁的黑色雙肩包，探出手從裡拿出了一小包紙巾。

正欲遞給沅沅，卻見她已經撇過了頭。

也不知她這一細微動作，有意還是無意。

裴昱肆唇角微微下垂，無聲地咬緊了牙關。

伸出的手一時間竟忘了收回來，就這麼橫隔在半空中。

蘇沫餘光瞥見了他的動作，勾唇譏嘲一笑。

她同樣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紙巾，抽出一小張，輕輕擦拭著沅沅的嘴，又給她擦了擦手。

瞥向裴昱肆的眼神裡，盡是挑釁，將他氣得不輕。

將沅沅小手上的巧克力擦乾淨之後，還是有些黏糊糊。

蘇沫將紙巾丟到一旁的垃圾桶，抱著沅沅起身。

“小手弄得髒兮兮，姨姨帶你去洗手。”

沅沅想著蘇沫也拍攝了好幾場應該跟她一樣好累了，不想再累著她。

況且，衛生間很近嘛！

沅沅軟軟一笑，搖頭道：“沅沅不是三歲小孩啦，可以自己去衛生間，姨姨休息。”

見她這麼懂事，裴昱肆心口處有股說不上來的酸澀蔓延，整個人彷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很是難受。

蘇沫亦皺眉，捏了捏沅沅的小鼻子。

“你這麼小，姨姨怎麼放心，帶你這麼個四歲小孩，還累不著姨姨。”

說什麼她都不能讓沅沅一個人進衛生間，剛才她可是瞥見了裴萱萱也進了衛生間。

她是絕不可能讓沅沅和那滿是心眼的小丫頭單獨共處的。

蘇沫這麼說了，沅沅也不掙扎著要從她身上下來，任由著她抱著往衛生間方向走去。

路過裴昱肆之際，一大一小倆人都默契地半分目光都不給他，彷彿他從未存在。

看見沅沅被抱著遠去的背影，裴昱肆目光深邃，夾雜著一絲酸澀和恐慌。

那是他的妹妹，現在竟連說句話都要找準時機。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在悄然滋長，就像是一直以來屬於他的東西忽然之間被搶走了，可他卻沒有搶回來的理由。

蘇沫抱著沅沅來到了較低矮的洗手盆前，將沅沅放下後，她蹲下了身子開啟了水龍頭。

又按了點洗手液，細細地洗著沅沅軟乎乎的小手。

洗完後，蘇沫又從包裡抽出了兩張紙巾，給沅沅擦乾了手。

直到她們準備離開，都沒有見到裴萱萱。

蘇沫牽過沅沅，帶著她出了衛生間，卻聽見轉廊角落裡傳出一道聲音。

“你跟蹤我？”

“萱萱你說什麼呢？離開了裴家後，我的積蓄也用得差不多了，這才來了這裡當清潔工，哪想到你也在這，也真是巧。”

蘇沫蹙眉，稍稍捏緊了沅沅的小手。

萱萱？裴萱萱？

雖然倆人的聲音有些遠，聽不太清楚。

但那道稚嫩的聲音，她認得。

確實是裴萱萱沒錯。

至於另一道，也有些熟悉。

只是一時間她想不起來。

倒是沅沅只幾秒就想了起來，扯了扯蘇沫的手。

“姨姨，剛才說話的是萱萱和林姨。”

林姨？！

是了，她之前跟林姨打過照面，那道尖細的聲音就是林姨。

蘇沫眉頭皺得愈緊，頓感不對勁。

聽方才她們倆人的對話，林姨如今應該是在這當清潔工。

按理來說沒什麼不妥，但她總覺得，裴萱萱的語氣說不上來的怪，像是怕極了林姨被人瞧見。

蘇沫斟酌了幾秒後，蹲在了沅沅身邊，俯在她耳邊。

“沅沅，我們一會兒過去看看她們倆人在商量些什麼，儘量別讓她們發現明白嗎？”

沅沅想也不想就點頭。

蘇沫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牽著她緩步走了過去。

林姨和裴萱萱交談的聲音還在不斷傳出。

“萱萱，我可是為了讓你在裴家站住腳跟才做了那些誣陷沅沅的事情，現在我被你哥哥們趕了出來，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

“是否真心為了我著想你自己清楚，用不著在這糊弄我，你不就是想要錢嗎？一百萬夠不夠？”

蘇沫倆人剛走前就聽見了裴萱萱這最後一句，頓時被驚得瞪大了美眸。

張口就是一百萬。

什麼家庭啊？！

就算是謝聿珩也不敢這麼狂吧？

沅沅伸著兩隻小手在那掰數著，愣是沒算出個所以然。

師父說一張‘毛爺爺’是一百塊，一百張是一萬，那一百萬......

沅沅歪著小腦袋，很是苦惱。

好多張，算不過來遼。

蘇沫微眯了眸，總覺得裴萱萱很怪異。

一個四歲小孩，說話比成年人還咄咄逼人。

況且她那架勢，實在不像小孩子。

她思索片刻，終是從包裡拿出了手機，點開了錄影後悄咪咪地將手機伸出了牆沿，按下了錄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