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很輕鬆，其實全身都在忍不住的發抖。

我甚至不覺得是星途法師沒有想到我所猜想的。

只是他礙於自己禪宗泰斗的身份，不太適合去把這些東西挑明瞭去講。

此時此刻，屋子裡沒有一個人說話，我大膽的把我的“猜想”說了出來，而這場玄門道宗內部你死我活的鬥爭，禪宗的人的確也不適合發表評價，看著他們一個個冰冷的臉龐，我也從剛才那種“看破”的狀態之中清醒了過來。

我坐了下來，沒有再說話，可是腦子卻不自覺的順著我剛才的猜想繼續的往下捋。

——李江南說過，玄門十二世家的爭鬥，遠遠不止於八家滅四，在八家滅四之後，這八大世家還發起過對五宗的發難，用李江南的話來說是在玄門的那場浩劫當中，世家的實力得到的突飛猛進的發展，這才有了世家敢於染指宗門的野心，當時我年幼，對於實力這種東西也不甚瞭解因此也對李江南的話深信不疑。

現在想來，就算在那場浩劫之中世家實力補漲宗門削弱，世家也絕對沒有染指宗門的實力，這兩者之間拋卻人數的差距之外，最明顯的差距便在於宗師。

宗師強者，是玄門最強橫的戰鬥力。

一品與宗師之間有難以跨越的巨大鴻溝。

所以在八家滅四之後，這八家敢於向宗門發難，並且一度讓宗門十分被動，最後是老天師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這無疑再次的印證了隱宗絕對是這八家的背後支持者，也絕對有隱宗的宗師級別強者混入八家弟子之中參與了戰鬥。

這場隱宗支援八大世家對於整個玄門的攪動，到底是因為要滅了宗門，還是隻是對於我爺爺他們事件的報復，這個目前來說並不清楚。

只是能明顯的感覺到這不是簡單的矛盾。

隱宗和宗門之間看似平和的背後，其實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不過一切都隨著老天師的出手而結束，用李江南的話來說，玄門之後歸於平靜。

這個平靜持續了幾十年。

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

而想明白這個之後，才能明白昔日陳家莊事件是如何在這平靜的湖面上丟下一顆小石子，驚起萬丈漣漪的。

我爺爺他們十個人當年所做的事兒，幾乎可以確定為當年整個道宗內部大斗爭的導火索。

我爺爺隱姓埋名一輩子，卻在最後挑明瞭身份，在挑明身份之前，他們把隱宗的李江南給叫了過來，我迄今為止都還記得小葵說過的一句話，隱宗的李江南是他們商議之後覺得最合適的人選。

當時我對這句話想了很多很多種可能，從李江南的身份，李江南的性格來進行分析，可現在我覺得之前我的分析都不夠全面，李江南身上的因素因為他是李家子弟而變的越發的複雜。

隱宗如果真的是八家滅四的背後元兇。

那隱宗與李江南可謂有血海深仇。

然而李江南卻又是隱宗宗主孫永平的愛徒。

因此能在李江南身上做的文章可太多太多了。

拋卻李江南的因素不談。

所有的事情都回到我的身上。

“我”應該是當年我爺爺事件的延續。

正常情況下，我爺爺應該藏還來不及。

就算是他無法解決我身上的問題，需要求助，我爺爺第一求助人應該是茅山，再不濟是龍虎山。 當時覺得我爺爺是被茅山坑害，可現在知道真相之後，只能說我爺爺跟茅山和五大宗門之間並沒有太大的仇怨。甚至他們才算是一個陣營的人。

可是我爺爺卻破天荒的叫來了隱宗的人。

甚至最後把隱宗的孫永平都驚動而來。

這件事就太值得玩味了。

就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想不明白我爺爺此舉的意義。

我還清楚的記得，隱宗的孫永平離開之後說的一句話，他說陳家莊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他要上龍虎山去面見老天師。

面見老天師做什麼？

後來發生了什麼？

這一切都有無數種可能。

想到這裡，我看著星途法師問道：“法師，剛才小子的話有些太大膽了，不過還是那句話，全當我這個門外漢童言無忌了，小子斗膽再問一句，您看得懂我爺爺在陳家莊最後的所作所為嗎？”

星途法師笑了笑道：“不動不破，不破不立，不立不生。以貧僧對秦金吾的瞭解，此子胸懷大義，不到萬不得已之事，絕對不會做出會讓天下生變之事。他最後選擇的赴死，一定是為他人尋求活路，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別人。”

“比如說呢？”我問道。

星途法師道：“比如說他那九位兄弟袍澤，拋卻你剛才推測的不說，也不管這件事背後到底有沒有人謀劃，畢竟當年的九人都是由他秦金吾召喚聚集，為的也是他秦金吾出口惡氣，而後這九個人的生死安全，便成為了秦金吾的責任。”

說完，星途法師嘆了口氣道：“年紀大了，不過了說了些話，便覺得累了乏了。”

——這次的談話持續了幾個小時，而且哪裡是簡單的談話，可以說是把整個事件都梳理了一遍，我這個小年輕都覺得累的不行，更別說是百歲高齡的禪師。

我趕緊道：“那禪師還是休息一下吧。”

星途法師搖了搖頭道：“說了半天，還未說到這個丫頭。班諾，這件事還是你來說吧。”

那個我們都不太喜歡的班諾禪師點了點頭。

“昔日崑崙山上的天宮地下，除了挖出來那道鬼碑之外，同時出土的還有一物，是傳說中的崑崙靈胎，當時隱宗敕令，鬼碑由龍虎山和茅山帶回，以羅天大醮之禮封印，而另外一個類似於傳說中的崑崙靈胎，則經天山送往了密宗，刻半山佛陀，結無上靈塔進行超度。”班諾禪師說道。